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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可鉴(70)

  他指了指一架薄绢屏风,“你去后面躲着,不管待会儿谁进来都不许出声。”

  弦合将兜帽摘下,犹疑地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始终垂眉敛目,好似情绪低落,不愿多说话,她瘪了瘪嘴,提起裙摆向后走去。

  “我没娶。”江叡突然抬头,冲着她的背影说。

  弦合背对着他,心有一瞬的悸动,好似万弦齐鸣,震得她有些眩晕。她想提唇微笑,发觉僵硬得很,好容易才摆出了一个她自认为周全的笑,回过头来看他:“不娶也好,这齐家姑娘性子不是一般的刁钻,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母仪天下的,你该娶个温柔贤淑的。”

  江叡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勉强地勾了勾唇:“行了,你到屏风后面躲好。”

  弦合如蒙大赦,忙跑去屏风后面。

  这一躲就是一个时辰,屋内安静得很,只有更漏里流沙簌簌陷落和江叡翻动书页的声音。她坐在屏风后面扒着细绫架子看了江叡好几眼,见他手握毫笔,专心致志地在军务奏报上批注。

  他不时将视线投向屏风,弦合像做了亏心事一般,忙把头缩回来,结束偷窥的行为。

  度日如年,不过如此了。

  这江叡到底打得什么主意,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又过了一个时辰,正当她打着呵欠,昏昏欲睡时,门被推开了。

  银鞍道:“徐年带来了。”

  弦合觉得徐年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便趴在薄绢上向外望,见守卫带了一个身着铠甲的男子进来。

  江叡将笔放在砚上,道:“我查过你的户籍,原先祖上也是读书人,让你做左戍卫将军的副将着实有些委屈了。”

  弦合一惊,副将……前世兄长遇害时,卫鲮被江叡调出了长安,对于她对前因后果的追问无从给出更详细的解答,因此他便将兄长身边的副将偷带进行宫,好像就是这个徐年。

  徐年当时并未给弦合说明前因后果,因他也知之甚少,唯一笃定的就是诛杀兄长的人马口口声声是奉了太子之令。

  徐年追随余思远多年,忠心不二,他的话极为可信,弦合当时也深信不疑,才对江叡起了杀心。

  江叡屡屡喊冤,现在又把这个徐年找了出来,定然是别有用意的。

  弦合竖直了耳朵,听徐年说:“属下能追随左戍卫将军,是三生有幸,不敢奢求别的。”

  江叡摒退了众人,道:“你不贪心倒是好事。可是这军中所来之人都是为求建功立业,想来你也不例外。”他顿了顿,道:“我这里有一事要交给你办。”

  徐年双膝跪地,抱拳道:“属下听凭三公子差遣。”

  “你日日不离余思远左右,对他的一举一动最为清楚,我要你监视他,若有异常,立即向我汇报。”

  弦合睁大了眼睛,透过薄绢朦胧地看向江叡,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徐年甚为踌躇:“这……”

  江叡向后仰坐,双手支在身前,手指交叠,闲散道:“所谓军令如山,余思远本该对我言听计从,我如今想要通过你知道他的行迹,又有什么不妥?你若是做不了这样的事,那就回去吧,过几日我怕要给他换一个副将了。”

  徐年万分惶恐,忙伏首道:“属下领命。”

  江叡满意地点了点头,叫进银鞍,让将他送出去。

  等人都走干净了,弦合从屏风后出来,慢脑门疑虑地看向江叡。

  他坐在案几后,将视线清清淡淡地递向她:“前世你那般笃定是我害了伯瑱,不就是因为卫鲮将这个副将带去见你,对你说了一些事吗?若是这个副将来头并不简单,甚至背后有人操控,那么他的话也不那么可信了吧?”

  听上去是这么回事。

  弦合抿了唇,问:“可你让他监视哥哥,又是何用意?”

  江叡颇为耐心地解答:“用意有二,若是他当真受人指使而来,那么得了这样一个重要的命令,必会寻机向主人汇报,到时就可顺藤摸瓜;其二,也可告诉这背后的人,我并没有那么信任伯瑱,也没有多么倚重他,让他们在他身上少放些心思。”

  弦合自觉在前世辗转许多年,一朝重生比从前聪明了许多,可跟江叡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距离他那高深的智慧,有岐山瑶海之隔。

  见她发愣,江叡站起身,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让父侯今日召见伯瑱,这副将不必随侍左右,得了空必会去拜见他背后的主人。我们就跟着他,看一看是何方神圣。不过,你可得想好了,若是能证明他背后确实有人,那么当年将他带到你身边的卫鲮可就是大大的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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