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冷月弦歌默(223)

  紫诺颌首道:“奴婢已如实相告,大人立马审问了雪芜姑娘,她供认不讳。房大人已命人释放了萧公子,备好了文书只等殿下回来据实相告。”

  我满意地点头,温言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紫诺谦卑低头,字句清晰道:“为夫人效劳是奴婢的本份。”

  我含笑应了声摆了摆手她便下去了。

  ﹡__﹡__﹡

  偌大的宫殿里又只剩下了我一人,满室芳香萦绕,落入心田中却好似少了些什么。我抱着腿在绣塌上坐着,将下颌抵在膝盖上,骨头的棱角咯得下颌肌肤阵阵生疼,却又好似不餍足地移来触去,世民,世民……心中落满了他的影子,充盈渥实得好像再也装不进其他。

  月色悄然穿过窗棂,在床前投下或明或暗几道影子。我竟这样无声无息地睡着了,梦中有琴音淙淙,潺湲流水美若仙境。

  柳绦如丝绸缓慢垂下,迎着风飞上我的鼻翼,那黏粘的柳絮像个调皮的孩子在鼻翼上碾来碾去。我不满地伸手去抓,手心里温暖充渥,热得我心绪盎然,猛然反应过来什么似得一下睁开眼睛。

  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庞近在眼前,披着月光的温润,有着不尽真实的轮廓。

  我睡眼惺忪地垂眸望了眼自己手中世民的手掌,心绪流转如波,却在动作之后,稳稳撞进他的怀里,蹭着柔滑流顺的锦缎,勾起他的脖子。

  “瑶儿。”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像是久经奔波的疲累,我将头探回来,眨了眨眼甜甜笑道:“累吗?”

  他没有回答,一双眼眸如沉鹜般幽深紧紧盯着我仿佛在探寻着什么。我被他看得有些莫名,伸手去逗弄他的脸却在半空中被抓住力道微紧,骨骼相错,视线凝深如旧。

  “怎么了?”我有些不自然地有些僵硬地笑了笑。

  他放开我的手从卧榻上起身,逆着月光在案桌前坐下,上面摆放了一盏葵花翠玉酒壶,拿起斟满酒鼎,兀自仰头喝下。

  这样的场景与设想自是千差百异,纵然世民没有冲上来将我抱在怀里转上几个圈,也断不该是现在这等诡异的场景。我轻咳了几声,试图打破眼前着尴尬的氛围,他却先开了口,依旧没有什么温度:“听房玄龄说案子已经审结?”

  我按捺下心中忐忑,装作雀跃道:“是呀,总算告一段落了。”

  他点头,手指摸索着上面的白玉扳指,仿若在沉思些什么。紫金束冠将烛光折入眼中,亮彩熠熠如幽生辉。耀得眼眸一瞬灼刺睁不开。

  烛光迷蒙中他已回过了头,指了指对面:“过来坐。”

  我慢慢地起身,碎步挪了过去,在案桌对面斟酌着词句不安地问道:“世民,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他点了点头,依然不肯对我稍假辞色,我思索了片刻,小心翼翼道:“那……可不可以让我先说。”他望了我一眼,未加言语已是默认。

  “韦曦一案你已经知道原委,我想此事定是裴寂替太子在谋划,若要将东宫牵扯进来陛下必不会坐视不理。倒不如说动雪芜咬住裴寂不放,加以暗示你已是得饶人处在息事宁人,陛下睿智定然明白话外之意。到时候为保太子名誉他定然会以贬谪裴寂息众怒。即便不能让你立刻得偿所愿,也是砍了太子在朝堂之上的左膀右臂,于你,有百利而无一害。但倘若要深究,只怕到头来会错失一鼓作气的良机,让他们有了防备。”

  他平静地听我把话说完,自己提壶,将冷酒斟上一杯,慢慢饮尽,目光凝注在我脸上,不温不凉,“你想得很周到,缜密,是你一贯的作风。”

  我被他几句听上去漫不经心的话说得胳膊发寒,冷涔之意更甚,却又不想顾忌,一股脑说完。便继续道:“但这样一来会有一个弊端,那就是若不能公开严惩杀害韦曦的凶杀,只怕难安洛阳权贵之心。但这并不是不可以解决,韦曦死后韦家子息单薄嫡出子嗣便只剩下阿若一个孤女,若能好好安置她,也可作安抚之意。”

  “那要如何安置?”他漫不经心地斟酒,再饮,好像听着我的话在欣赏一阕乐曲。

  我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陛下既将洛阳事宜交予你全权负责,稍有差池便可授人以柄。眼下倒有个两全之计,即可安抚洛阳不平的人心,也可暗中扩充你麾下势力而令旁人无法说三道四。”手指紧紧扣在桌角上压抑着内心的颤抖,道:“阿若倾慕世民已久,她出身名门又貌美,性情也好……”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正以冰冷的视线划过我的脸庞,寸寸如削,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上一篇:山河可鉴 下一篇:修真之重生驭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