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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弦歌默(245)

  夕颜翘了翘眉角,言语中咬牙切齿:“凭什么,李渊害死了瑶姬姑姑,害死了萧笙表哥,害得德卿不良于行,害得忆瑶神志不清,最后……”声音中已有了泣意:“逼死了我父亲,杀人凶手可以安坐明堂,受害的人却要躲躲藏藏终日惶恐不能自安,世间公理正义何在?”

  李世民冷峭地笑,却有种凄凉的意味,语气寒凉:“何在?你自己想吧,若实在想不通就去问父皇。”

  “你!”夕颜的满腔悲忿被他呛了回去,紧哽在嗓子眼,难以疏散。此时却见素纱撩动,纱帐后的人似乎醒了,正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

  夕颜奔过去,掀开帐子扯着那懵懂醒转过来的忆瑶,凄厉着声音喊道:“你凭什么能变成这个样子,凭什么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忘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被李世民拽了出去,随手一推便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上。忆瑶歪头看向梨花带雨的夕颜,却没有了初醒时的恐惧,眼球滴溜溜地转了转,摸摸自己的脸,好奇地盯着夕颜。

  李道玄将夕颜扶起来,劝道:“二哥也是为了你好,现如今陛下待你还算亲厚,但若让她知道你看了滕王的遗信知晓了这一切,难保不会疑心你有怨恨,届时你的日子还会这么好过吗?”

  夕颜默然将泪拭净,艳丽的面庞焕然一新,清冷笑道:“好,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有来过静月庵,我这便回去,回去等着看看这风光无限的大唐会有什么好下场。”说罢决绝地推门出去,留下李道玄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窗外已经黑透,一片银白的光华温柔地撒在堂上,月亮早已升起,静静地挂在天上,玉盘般美好。

  忆瑶安静地坐在床上,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光影缭乱未曾在她眼中留下丝毫痕迹。德卿转眸望了她一眼,沉沉道:“那么便说第二件事吧。”

  李世民凝望着忆瑶,目光转瞬凝深起来,道:“我要带忆瑶回长安,希望姐姐不要横加阻拦,自然,拦也是拦不住得,只怕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德卿陡然大笑,语带讥讽:“带她回长安?不说她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从前心思缜密冰雪聪明应付起长安的勾心斗角尚且心力交瘁,现如今单纯如痴儿的忆瑶,如何能抵挡得住帝都的波涛汹涌。你现在肯护着她,不过是念曾经的旧情,日子久了呢,有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痴傻的女人一辈子。”

  忆瑶不安分地拨弄了下床帏上悬挂着缨穗,李世民满目爱怜地抚了抚她的眉角,问:“姐姐想如何?”

  “我想让隐修施诊,为忆瑶消除脑中血块。”

  伸出的手僵了僵紧压在忆瑶的面上,她似乎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安,忧戚地抬起眼睫,紧张担忧地看他。碰触到这种清澈而柔弱的眼神,激荡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李世民握住她的手,坚决道:“隐修并没有十成把握,若忆瑶出了什么意外,姐姐便能安心了吗?”

  德卿的面上晃过一丝仓皇,随即被掩盖了下来,仿若无情道:“那也是她的命,好过痴痴傻傻得到头来被人玩弄抛弃得好。”

  李世民突然明白了,如暗夜中驱散迷雾逐渐清明起来,直截了当地问:“要世民如何做?”

  德卿深深钦佩眼前之人的睿智与反应机敏,便也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泠声道:“要说名分,你再喜欢忆瑶她也不过是三妻四妾中的妾。天子亲王身边的姬妾可增可减,向来都是没有数的,也是最容易被取代得。唯有一妻……”一直糊涂的李道玄好像也渐渐明白了,原来南阳公主是以退为进。他却是紧张地看了李世民一眼,听她继续道:“我知道现在李渊看你看得紧,妹妹又是他的忌讳,所以不会逼你立即做决定。只是若将来有一日,你能执掌天下权柄,再无人可以掣肘,难不成还要让忆瑶一辈子都为人嬖妾,她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身边亲人所剩寥寥,这一切都是拜你们李家所赐。还债也好,一个皇后之位不过分吧?”

  李道玄有些反感她的言无遮拦,冷然提醒道:“公主请慎言。”对方却不以为意,淡然道:“先下都没有外人,两位殿下也不必遮遮掩掩,只是说答应还是不答应。”语罢有些咄咄逼人地紧视着李世民,见他不语,嘲讽地笑道:“怎么?是舍不得家中娇妻受委屈,好,我不勉强,瑶瑶还我,此后她是生是死都与你无关。你既做你的风流秦王,如花美眷左拥右……”

  “我答应。”

  有着尘埃落定的静默,亦有着誓言般的决绝。屋内烛光盈亮,他随手扯下幔帐青纱,自桌前携起毫笔急速书写起来,李道玄上前制止:“二哥,若此物流传出去,罪同谋反,请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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