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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期如画(22)

“各位旅客,终点站地狱之城到了,不要忘了自己的行李物品。”罗森诙谐了一句之后,按动了一下开关,三个人手腕上的钢环顿时缩回车座中。

“终于可以把这该死的东西摘下了,我已经受够黑漆漆的感觉了。”冷桑清第一个摘下了眼罩,揉了揉眼睛。

几个人陆续地下了车,努力调整着还未完全恢复的视线,却惊奇地发现,大家经过几番周折之后,却依然回到了刚刚出发前所在的会客大厅。

“罗森先生,这是?”查尔教授开了口,他不理解为什么又回到了出发的地方。萧宗也挂着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表情左顾右盼。而只有冷桑清很淡定,她观察到了屋子里细微的变化——

窗子里射进来的不是阳光,而是灯光。

接下来,依着清脆且沉稳的脚步声,从所有人身后传来,大家回头一看,一个身着纯白色西服套装的绅士,面带微笑朝这里走来。从面容上看,此人应该是一位长者,可看身材,却显得十分的健壮活力,他双手摊开,左手攥着的古董一般的精致烟斗还在飘着缕缕烟柔,优雅的笑容可以让人感到他的好客,可瞳孔中却朦聚着一股生人勿进。

“这么晚才露面,请原谅我的失礼,我是邀请大家来的人,我的名字叫做聂仁世,大家可以称呼我为聂老,招呼不周,请多担待。”

“先生。”罗森施了个礼之后,站到了聂仁世的身后。

聂仁世,聂门首席掌事人,冷桑清在脑海里勾画过他的样子,和现实中的差不太多,只是现实中的聂仁世多了一种西欧古典的迷人风情,当然,不要看他的眼睛。

查尔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仔细端详了一下对方,而后古板且尊敬地行了个礼:“聂先生,您好。”

聂仁世上前一步,扶起了微微弯腰的查尔教授:“不必这么客气,没想到今生可以见到医学界的奇才查尔教授,聂某不胜荣幸啊。”

“过奖了,过奖了。”查尔教授谦虚的神情丝毫不显做作。

聂仁世把头转向了两个年轻人,伸出了手:“两位想必就是医学奇才冷桑清和科学奇才萧宗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幸会幸会。尤其是冷小姐你——”他话锋一转,与她相握,“果然与其兄一样不同凡响。”

冷桑清秀眉微蹙,一双可人的眸子中本已充满了警惕,听闻此言,更加多了一丝诧异:“您是指……?”

聂仁世想起冷桑清不只有一个哥哥,于是接着道:“哦,是冷小姐的长兄。”

冷桑清顿时有一种食道里塞了一块石头的感觉:“聂老,认识我大哥?”

“恩,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也令人终生难忘啊。”他似有回味的思索了起来。

冷桑清打断了他的思绪,语气很坚决地说道:“我很有信心,通过这次聂老的私诊,让聂老您看到,冷家的三个孩子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我们不如直接进入正题吧。”她虽不忌讳别人谈论自己的大哥,但心底多少会有一些不愿在大哥的影子下生活的想法。

“多么令人敬佩的一个少女,如同冬天里的梅花一样,单凭这点,你在我心中已经远远超出你的大哥了。”聂仁世很肯定的看着冷桑清的眸子。

冷桑清心中有些许暗喜,嘴角不经意地高兴起来。

聂仁世转过身来,比出了“请”的手势:“各位,请坐。”三个人都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自己坐到了他们的对面。

坐下之后的查尔教授再次仔细地打量着聂仁世,其实从刚见到他到现在,查尔教授都没有停止过对他的观察,这点也早被聂仁世有所察觉。

“不知我今天的着装是否会影响到查尔教授的心情,如果有的话,我深感歉意。”说完,他把烟都放在嘴里深吸了一口。

“哦,不是,聂先生您误会了,我只是在观察您的病情。”他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从您的眼睛里能看出您的肝脏是有一些损伤,应该和您长期饮酒有关,而您的呼吸有一些杂音,声音比较靠后,所以应该是肺部发出来的,我想这个罪魁祸首就在您的手里。这都是一些简单的病症,并无大碍,我一直在观察您的身体,实在察觉不出您在心脑方面的疾病,所以……”

“哈哈哈……”聂仁世爽朗地笑了起来:“查尔教授果然是高人,只凭着短短的十几分钟,就能看得出我体内的病症。不过,聂某也跟大家坦白,虽然之前是以为聂某治病的名义请大家来,但真正要医治的,并不是我本人。”

一老一少,略显诧异,冷桑清却是一副早有所料的表情,他见惯了有钱人家找人做事所用的方式,她心里开始猜测这个需要被医治的人究竟是谁,私生子?又或者是某个惊艳诱人的国际女星,不,也许是男明星也说不准,有钱人的爱好谁说得清?

她没有问这个人是谁,心里明白聂仁世费了这么大周折,无非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况且这种事情如果刨根问底的话,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聂仁世先前的笑容略有收复:“我想这是手术里面最困难的一种,因为某种必要原因,我又在这种困难之上略加了一些难度,不过我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这么做。如此繁琐的治疗,只有交给几位奇才,我才能够放心。”

他没有提到其他四位,这令冷桑清更加感到奇怪。

☆、035 被困密室(1)

聂仁世没有将时间全都浪费在话家常上,很快就带着他们三人通往了另一处地方,门口和上面会客大厅的门口位置是一样的,三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刚刚是不是从这里进来的。三个人走出门口,一条长长的走廊和上面的布置也是一模一样,不过没有人再会为这件事诧异了。

脚步声在走廊里显得有些凌乱,却并没有打破这里的阴冷,冷桑清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两只手抱起身来取暖,而下一刻,一件羊毛西装披在了她的肩上,把寒气完全隔在了外面,一阵自然清新的海洋调气息柔到了她的鼻腔里,侧头看了一下为她披上外套的萧宗,眼神多少泛着一丝复杂,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也一直参与这项试验。

萧宗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这个时候也不便多加解释,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容挂在唇边。

“我们到了。”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罗森推开了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三个人在熟悉不过的场景。

“这是,消毒间?”冷桑清叹了一声。

聂仁世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并给了罗森一个眼神,罗森立刻从消毒柜里拿出了五件特制的衣服,分给了每个人。

所有人穿好衣服之后,罗森又推开了另一扇门,一阵强光霎时间刺进了每个人的眼里。

适应了一下,三人发现偌大的房间里通体的纯白色,棚顶数不清的冷光灯可以让人清晰的看到视线内的所有东西,而这些灯的位置都是经过科学摆放的,照不出任何影子,地上、墙上摆满了各式各样世界上最先进的医疗器械,有些甚至连查尔教授都不会用,屋子的中间,搁置了一个一米左右宽,两米左右长的金属箱子。

“冰箱?”萧宗凑到冷桑清耳边轻语道。

“我看更像个棺材。”她低声回应。

“不知道我这里还缺些什么?”聂仁世走到了查尔教授的身边。查尔教授没有说话,专心的清点着可能会需要的器械,口中还在喃喃。

“还缺一样很重要的。”冷桑清再次抱起了双臂,她感觉到这里明显要比走廊里冷得多了,就连呼出的气都可以看得到。

“哦?是什么?我马上派人去准备。”聂仁世正面倾侧过来,因为被面罩遮掩,那充满气势的眼神并不那么明显。

“病人。”她直言。

“哈哈……他早在这里恭候各位多时了。”说完在金属箱子上按了一下。

箱子的上盖缓缓地升了起来,一股股白色的寒气如同雪崩一般从开启的缝隙中滚滚涌了出来。约有几分钟,白雾渐渐弥漫开,三个人才看清楚箱子里的东西,却同时被惊吓的退了几步。

箱子里面是一个类似于古埃及木乃伊形状的物体,只不过木乃伊是被布条裹着的,而这个是被厚厚的冰霜裹着的。三人愕然之间却见聂仁世轻轻地走到了箱子旁边,步履略显蹒跚,大不同于之前的刚毅。他在冰霜上面温柔的抚摸了几下,虽看不到其表情,但从那小心翼翼的濒率以及微微颤抖的身体,大概能想象得出此时凝聚于脸上的悲容。

可几下温柔之后,他整个人又好像狂躁起来,抚在冰霜上的手指如同耙子一样,在上面撕来撕去,平滑的霜冻表面被挖出几道浅沟。

“先生!先生!”站在一旁的罗森赶忙挪到聂仁世身边扶住了他。

“抱歉,有些失态,这就是病人。”聂仁世调整了一下,平缓的语气之中仍时不时迸出一丝犀利。

“这,这……”面对眼前的事物,查尔教授整个人都闪烁了起来。把人冰冻起来以维持生命,在医学界里尚属极为罕见的现象,并且一直存在着法律人道的纠纷,所以他并未亲眼见过实物,今日得以大开眼界。

“我要你们治好他。必须!”聂仁世没有理会在冰霜上面悉悉索索的查尔教授,面罩再次俯下,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