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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期如画(87)

可现在,他真的希望可以活下来,他真的很想能够多看几眼这个女孩的笑容,多听几次她如莺的声音,还有亲吻她肌肤的感觉,还有他身上醉人的香味……

聂痕清楚自己的心已经彻底留恋住这个女孩的所有了,一种纠结感慢慢涌了出来,自己还配当BABY-M的主上吗?自己还配做个杀手吗?身为杀手的基本生存原则就是绝情、心狠、果断、冷静、无杂念,这些原本都已经成为自己生活习惯的原则,短短几天便在这个女孩面前彻底的沦陷了。

他苦笑了一声,随即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红酒。

突然间,他的眼角留意到一个黑影在门口下面的缝隙里闪过,走得匆忙,但却没有脚步声。

他放下酒杯,披上了睡衣,走出了房门。

门外走廊上,聂迹的背影若无其事地朝前走着,听到了开门声,他也回过头来。

“还没睡,大哥。”他手中钳着一支雪茄,深吸了一口,表情和平时几乎一样。

“恩,你呢?”聂痕平淡地回应了一句。

“刚刚睡不着,叫人弄了点宵夜,我过来问父亲吃不吃。”聂迹扬着唇角,但能够察觉到一丝尴尬,随后他补了一句:“一起来吗?”

“不了,早点睡吧。”聂痕拒绝了他的邀请。

聂迹耸了耸肩,转身走开了,背对着大哥,抬起手在半空中慵懒地摇了摇。

看了看他的背影,聂痕又把视线转移到了地面上,散落成一堆的烟灰,加上弥漫未散的烟味,他明白这并不是路过能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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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没有阳光,乌云密布,重重地堆在这个国家的上空,好像随时能够掉下来的感觉。

林荫路上的气氛压抑到让人窒息,顺着两旁的法桐一直延伸到山上,能够找得到压抑的源头,聂门里面连空气似乎都是黑色的。

今天,聂门中所有的下人都要比往日更加忙碌,因为今天要准备的事情有很多,可是却没有了往日的喧嚣,每个人嘴巴都是闭着的,除了偶尔用它来代替鼻腔呼吸一下,就用不到它做其他任何事情了。

喷泉的水压似乎不太足,水柱射的没有平时那么高,本来应有的图案也没有表现出来,不上不下的,让人心里很不爽快。

在喷泉池不远处的草坪上,聂焕坐在轮椅上,沉重地凝视着天空,眼神中的积压不逊于天上厚厚的乌云。

他的脸色已经比前几天好多了,身上也不再插有那么多的医用胶管,轮椅上的那个辅助心脏跳动的大机器也被卸下了,但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气场,却并不让人觉得轻松。

罗森管家站在他的身后,彬致儒雅。

“主人,有些起风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他俯下腰,极其尊敬地说道,之前的那种奸诈、狠毒,在这一刻被埋藏的毫无痕迹。

聂焕没有动,依然是直直地看着天上,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沙涩的嗓音压抑着太多的情感:“主人?那不是你对父亲才会说的称呼吗?”

罗森管家的脸沉了下来,呼吸中有着几分抽噎:“是啊,聂先生生前对我就像对待家人一样,我早就把命交给他了,他是我永远的主人,您是聂先生生命的延续,也是从小被我伺候着长大的,所以您在我心里也早已经是主人的身份,我将倾尽我的全部来侍奉您,来报答聂先生这么多年来对我的恩情。”

聂焕完全无动于衷,接着缓缓地问道:“今天的审判,你有什么打算?”

罗森管家的眼底瞬间闪过一丝精芒,恶狠狠地说道:“杀人偿命!聂仁君一家就这样残忍地杀害了聂先生,我罗森就算是搭上这条命,也要为聂先生报仇。”

聂焕苦笑了一声,长长地叹了口气:“不不不,怎么可以让你搭上性命呢,对聂门来说,你可是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啊。”

恩?罗森管家的脑中升起了一丝警觉,他分明听出了这句话似乎是有其他的含义,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聂焕,眼神里充满了思索。

聂焕也察觉到了他的反应,缓缓地转过轮椅,朝罗森管家笑了笑,解释道:“不要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说你还要留着命在身边照顾我,将来帮我分担聂门上下的大小事务呢,你在我父亲身边这么多年,一定有很多经验。”

罗森管家赶紧施了个礼,匆忙说道:“主人,您误会了,我没有多想,以主人的才华,肯定能把聂门做的比聂先生在世时还要强大,我也会一直忠实地跟在您的身边的。”

这个时候,聂门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两辆纯黑色宾利开了进来,透过车窗,清晰地看到里面坐的人是聂仁义。

“这么早,还真是急啊。”聂焕叹了一声,接着扬起手,示意罗森管家推自己回去。

☆、123 所有人的意外

上午十点钟左右。

天空依然是沉甸甸的,大团大团的乌云拼命地挤压在了一起,已经没有了那种柔软、飘逸的状态,完全像是一块巨大的石盘,似乎一不小心就会砸下来。

没有雨滴,没有雷声,只是偶尔在空气里膨胀出几缕闷风,鸟儿不叫,虫儿不鸣,死一样沉寂,世界末日前一刻的宁静也不过如是。

人们呼吸都是困难的,穿梭在其中,身体仿佛被完全浸在肮脏的沼泽里一样。

聂门家族中的成员已经到的差不多了,零散分布在庭院的各个位置,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计划,毕竟今天聂门是要有大的变动,所有人脸上都很沉重。

当然,除了聂仁恒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他正张牙舞爪地和自己的儿子在狂嚣着什么。

喷水池旁,聂深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他一直对这个喷水池情有独钟,可今天的水压不太足,喷出水的效果并不是很好,这让他那张不太能看到表情的俊容上,也出现了一丝燥郁。

围着水池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他蹲在了地上的集成线路板旁边,盯着复杂的线路看了半天,但他对这种复杂可是一窍不通,索性抬起旁边的一个花盆,狠狠地砸了上去。

“怎么?如果不能淋漓尽致的绽放,就要毁灭掉它吗?”罗森管家踱着步,缓缓地走了过来。

聂深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见到是罗森,起身准备离开。

罗森管家匆忙又说了一句:“希望今天可以不要再向聂痕一家给予什么帮助,这都是为了你好,相信我。”

罗森的眼睛里竟然有了一丝异样的神色。

聂深没有回头,停住了脚步,透着冰寒的语气,平静地说道:“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身份,你什么时候变得有资格这样跟我说话了。”说完,双手插在兜里,清然地离开了。

罗森站在原地,眉宇紧锁,眼中那丝异样更加明显了,直直地看着聂深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聂门皇廷的钢板大门缓缓打开,六辆深色劳斯莱斯缓缓驶了进来,为首那辆最为尊贵,车子停好之后,车上的人全都利落地迅速下了车,一共二十余人,清一色的黑西装,黑墨镜,浓密的胡须爬满嘴边,最后,经人把门打开,聂仁君在为首的那辆车里走了下来。

“聂仁君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移到了他的身上,在观察了一番之后又同时惊愕了起来,“他的两个儿子呢?”

聂仁君四平八稳地站到了所有人的视线里,沉着脸,嘴角下耷,扫视了一圈整座庭院,眼神中透着无尽的犀利,最后停在了正向他缓缓走来的罗森管家的身上。

“聂仁君先生,您来了,这边请。”戏还是要演的,罗森管家阴险地笑着,向聂仁君施了个礼,随后在他身后的二十几个人中找着,却没有见到聂痕和聂迹,他的眼中浮现出了强烈的疑虑,接着问了一句:“痕少爷和迹少爷没有来吗?”

聂仁君一把抓过了他的衣领,吃人一般的目光盯着他:“难道你不清楚吗?”

罗森管家装出一副极其无辜的表情,不解地摇着头,但眼底却瞬间闪过一抹暗喜。

由于死者过多,而且大部分已经面目全非,所以拉斯维加斯警方那边到现在还没能完全辨认出那天晚上的死者身份,不过看样子,尸体里面应该有聂痕和聂迹的。想到这里,罗森管家心中更加踏实了。

接着,聂仁君一把推开了罗森管家,径直地朝屋子里走去,在一旁的聂仁恒又大摇大摆地迎了过来。

“哈哈哈,你这个没用的老家伙,你的尸体有那么沉吗,需要二十几个人来抬?”他唾液飞溅,搅得周围的空气都是臭的。

聂仁君没有理他,继续朝前走着,而聂仁恒却一步跨到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路:“以为把两个儿子送走,他们就能免于一死吗?这可是不和家规的。”

聂仁君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道:“我劝你今天不要惹我,我会不小心杀了你的。”说完,硬生生地撞开了聂仁恒,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屋子,二十余个黑衣保镖被拦在了门外。

聂门中有一间屋子是专门用来处理家中内政的,叫做政堂,冷峻且庄严,布置结构有些类似于一个刑场,但也是个金碧辉煌的刑场。

聂仁君坐在屋子中央,对面是一张长桌,后面坐着家族中的其他掌事人,一些晚辈和周边亲属则坐在屋子的另一旁,聂仁君的身旁站着八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这些并不是他的人,而是要对付他的人,不远处的角落里,还有几个身着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人,以及他们端在手中那长冷的针管,针管中是氰化钠、氰化钾的混合物,俗称安乐死药,这是聂门很早前定下的规矩,即使是犯了滔天的家规,面临处刑也不可以让身上有伤口,必须高贵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