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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时代(11)

“不是……你上次还喝得胃出血了,医生说了不能再……”

“啊?哥,你怎么没说这事?算了算了,我陪海涛哥就行了,你歇着吧,多吃点菜。”

“……嗯。”

陈醉低低的应了一声,王海涛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下次会注意的”。

“唉,你啊……”

这场久别之后的饭局整整吃了两个多小时,等大家都酒足饭饱,便兵分几路各干各的去。

水灵跟陶一离家不远选择了步行,王海涛还是像很久以前那样专程送她们走完那条路。至于那两兄弟,当然是买了一大堆东西去母亲的新家,去年年底才再婚的母亲终于等到了真正的幸福吧。

走了一会儿,水灵突然问起王海涛:“海涛哥,大陈哥跟你还是那么好?”

“嗯……怎么了?”

“哦……没什么。你现在一个人住吗?”

“是啊,地方也不大,不过好在是自己的了。家里地方太小,实在不方便。”

“……大陈哥也是一个人住?他交女朋友了吗?”

“嗯,他还没呢,没碰上合眼的女孩子。”

“……海涛哥,陈醉他一直没有再交女朋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问这句话的是陶一,这个颇有点尴尬的问题只能趁陈醉不在的时候才能由她来问。

“……我也不知道……别说这个了。倒是陶小妹你终于修成正果了啊,陈扬对你那个死心塌地的样子,嘿嘿。”

“一姐,你们上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吧?时间也不短了呢……他应该珍惜你才对。”水灵淡淡的开口接上,转头又看着王海涛笑了笑:“海涛哥,你也加把劲,大陈哥的条件好着呢,没准有一天他就……就比你先成家了。”

“……是啊,人总要成个家,那是迟早的事儿吧。”

王海涛说完了这句话,就老半天没再吭声,直到把她们送到了屋门口才对她们俩笑着说了声“再见”。

“……海涛哥,再见。”

王海涛一个人在路口站了一会,路灯也已经亮了起来,柔和的光线把他的影子拖得老长,嘴里吐出的烟雾随身边的微风起舞。抽完了这根烟,他没有走向自己新家的方向,而是转进了那条熟悉的巷子,一直走到一个略显陈旧的大院,边往里继续走边在裤兜里摸索。

二单元一楼的门前,他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扭门就开了,随后用同样轻的动作关上了门。开灯、换鞋、拖地,再收拾了沙发上乱扔着的几本IT杂志,干完这一切的他走进卧房,拿了一套衣服直奔浴室。

洗完了澡以后,他回到卧室的床上看起电视,无聊的娱乐节目把他逗得哈哈大笑,接着扭转频道看了会儿足球。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意开始涌上脑袋,他看看手机上显现的时间:二十一点四十分,然后关掉电视机闭上了眼睛。

时间慢慢流逝,疲惫的陈醉终于回到家。摁亮客厅的灯以后他愣了一下,随即轻手轻脚走进房间。

“……回来了?”

“你没睡着?”

“嗯……晕了一会儿,睡的不踏实。现在几点了?”

“一点多吧。”

“看你累的,又喝酒了?”

“……陪扬扬吃了个宵夜,他高兴嘛。”

“我就估摸着他还没喝好,早知道就陪你们去了。”

“……我洗澡去。”

等陈醉洗完澡出来,那个本来躺着的人已经起来了,开水和胃药都放在床前,他略带歉意的看了对方一眼。

“你啊……总是这个样子,上次为那些破电脑陪人喝了好几顿,都住院了还不改改。”

“那是工作,没有办法。他们一次就买了几百台……也算值了。”

“值个屁。不就是那点回扣吗?你赚那么多干吗啊,陈扬不用你再管了,妈也已经有人照顾了,你总该轻松下来了。”

“……多点钱傍身总是好的,万一有事也能扛住。”

“你还有我啊!”

“……你为我已经做得够多的了,一直这样拖累你也不是办法。”

“陈醉,你是不是有别的话想跟我说?”

“……没有。累了,睡吧。”

没有进行到底的对话在共枕之后以另一种方式延续,带着怒气与不安的怀抱纠缠着另一个疲惫的躯体。尽管知道他已经很累了,但自己更需要一个类似于答案的拥抱,对方却不是太用力的挣扎起来,直到两片嘴唇贴合在一起时,才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海涛,我不是那个意思。”

一句含糊的话语结束以后,黑暗中就响起了一种暧昧的声音,那是皮肤和皮肤摩擦的轻响,夹杂着用力的吸吮和吞咽,低低的呻吟带着某种压抑与兴奋,偶尔混和颤抖的鼻音。

彼此的喘息声逐渐加重,略带沙哑的低语适时响起:“……算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早点睡吧。”

“……我现在……还怎么睡得着?”

“呵呵……那我帮你。”

头部埋进被窝的男人被身下的人用力拉起来:“……我不习惯这个,你还是……”

“哦……”

接下来还是粘合在一起的嘴唇,温柔与深入的撩拨比什么都令人激动,下半身的摩擦仅仅是响应口腔里的亲密。唯有这种方式的交融,才能让那个腼腆而羞怯的人承认和投入,所有背德的罪恶感都在唇齿相依的时刻暂且退避。

并没有花上太久的时间,掌心中的灼热就沉默的喷射了,几乎跟它的主人一样安静又容易满足,握着它的男人忍不住爱怜的吻上近在咫尺的嘴唇,擦干那个人额头上的一层细汗,用隐忍的声音问了一句:“想睡了吗?”

“嗯……我也帮你吧。”

“……不用了,你睡吧。”

从床头的纸巾盒里抽出两张擦了擦手,又细心的帮那个人把小腹上余留的东西也擦得干干净净,做完这些的他一个人起身去了浴室,用无数粗暴的幻想完成了欲念的飞升。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今夜的他多么需要那个身体,仅有吻是远远不够的,只有最彻底的侵犯才能确定那个人是他的。

想看到他最羞耻的那一面,想看他无意识的边流泪边抱住自己,想看他的精神和身体都被自己完全进入,想看他用依赖的眼神告诉自己:我没有你是不行的,即使你对我做了这一切。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多愁善感,曾经坚定的答案随着岁月渐渐迷惘,十几岁的年纪里,只有爱就够了吧,在眼看着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结婚生子以后,才一年比一年烦躁不安。

他甚至没有对自己说过“愿意”这两个字,只是在忘记了确切时间的那一瞬默许了自己的拥抱,至今回想起来还会觉得自己是那么卑鄙,他却也没有说过一句埋怨或者不满的话。

如果可以从头再来,是不是不跨出那一步更好?为这个问题困扰过太多次的自己还是不能放手,即使再来一百次一万次也一样会做出那个卑鄙的选择。爱着那个人……这种自私而卑鄙的感情才是所谓的爱情,因为无法完全单纯的付出,必然会想侵占那个被自己爱着的人。跟亲情和友情都是完全不一样的,在那些感情面前自己可以无私,只有对自己爱着的这个人……甘愿给他一切却又索取一切。

“……海涛?你没事吧?”

带着一点焦急的问话在门外响起,赤裸而冰凉的躯体因此回到现实,男人淡淡的苦笑着,嘴里却做出了轻快的回答:“来了!你怎么起来了?”

拉开的玻璃门之后是一张睡意朦胧的脸:“我看你这么久……”

“没事,我们去睡吧。”

“嗯……好晚了……”

“那你还起来?”

“记得明天叫我……”

“知道了。唉,明知道熬夜以后起不来,你也不改改……”

“……情况……特殊嘛……”

就这样,凌晨两点半的秋夜里,两个男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腔走向他们的床。几十分钟以后,即使在沉睡中也牢牢抱紧对方的男人好像做了什么恶梦,紧皱眉头的他断断续续说出梦话。

“……陈醉……陈醉……别走……”

十月一号无疑是个大日子,尤其适宜婚嫁喜事。而参加婚宴也实在是一件开心的事,尤其两个主角都是跟自己关系密切的亲友,和新郎新娘同桌而坐的几个人自然少不了祝福恭贺,顺便还得帮忙挡一挡其他朋友敬来的酒。

身为大哥的陈醉担负了主要任务,王海涛作为得力干将坐在他旁边,两个人不时的低语似乎商量着什么,没有注意桌上的话题渐渐转到他们俩的身上。

“哥,你倒是发表一下意见啊。”

“……啊?你们高兴就行了。”

“哈哈!”

“呵呵……”

“陈醉,我们可是在说你和海涛哥呢。”

今天显得分外漂亮的新娘忍不住插话了,眨着眼的陶一比起往常的豪迈多添了一分精灵可爱:“海涛哥,你也是的,自己不急就算了,认识那么多人,介绍个好点的给陈醉啊。”

“……我认识的人是不少,但都是酒店的客人——携伴儿的,蜜月套房里住着呢。”

王海涛老不正经的开着玩笑,陈醉也温和的微笑起来:“我不急,还是先关心关心水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