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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夫君多冷清(重生)(5)

作者: 醉折枝 阅读记录

她想不明白,又摸了摸琴颈后的刻字,含含糊糊地说:“不值得。”

“哦?”

“刻了这两个字,也不一定是怀想长安的意思。或许是乐姬的名呢。叫这个的人也不少。”李殊檀前半句竭力撇开关系,后半句依旧不自觉地流露出点藏在心里的心思,“死在这里,又没人会夸她烈性,只是悄无声息地死了,可能死后还要被人说麻烦。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如果她能试着再撑一会儿……”

说到这里,李殊檀没再继续。毕竟都是猜测,也许那乐姬真是走投无路忍无可忍,再说下去未免有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嫌。

她只是心痛而已,抚着那两个填满朱砂的字,缓缓低头,脸藏在阴影里模糊不清,只能看见鼻尖的轮廓,还有细密的睫毛。

鹤羽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说:“你说得对。”

李殊檀茫然地抬头。

“你叫什么?”鹤羽抛了个完全不相干的话题。

李殊檀一愣,过了会儿才回答,给的自然是个半真半假的称呼:“……阿檀。她们管我叫阿檀。”

“嗯。”鹤羽应声,旋即换了话题,“倒是胡扯了这么多闲话。这架忽雷可修好了?”

“好了!”李殊檀赶紧应声,起身,“女乐还在隔壁等着,我先……”

她忽然想起要紧事,没去抱琴,反倒从袖中摸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这个。我仔细洗干净了,还给你。”

“我不是说了不必还吗?”鹤羽皱眉。

“我原本也没想着还的,毕竟可能再也遇不到了,想还也还不了。但既然遇见,”李殊檀固执地把帕子递过去,“那就是我得原样奉还的缘分。”

鹤羽看了她一会儿,终归没有拒绝:“去吧。”

李殊檀点头,回身抱琴,越过门出去。

而在她身后,鹤羽把那方手帕放进袖中,垂眼看着手中的折扇,细细抚过打磨光洁的扇骨。他的指尖忽然一振,扇面在手中展开半页,绢面空空如也,唯有漆黑的扇骨,恰是香檀。

作者有话要说:折扇用檀木作骨,是玩了个时时在手抚弄的梗,但是怎么听起来有点涩涩的(摸下巴)

鹤羽:……?

阿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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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宴乐

李殊檀回到隔壁女乐聚集的屋子,缓缓跪坐下来,选了个不怎么会出差错的称呼:“诸位阿姊,忽雷已修好了。”

“竟真有会修的人……”乐姬中突兀地冒出个喃喃的声音,说话的乐姬意识到这话能被听见,轻咳一声,扶了扶发上的花钗,“那我问你,你会弹忽雷吗?”

“会一些,但不精通。”

“足够了。”那乐姬又说,“等会儿要奏乐,缺不得这把忽雷,你愿不愿意和我们搭个伴,一道弹一曲?原本该给玥娘的报酬,就算是你的了。”

“这就为难了,我会弹的几支曲子是强记的拨弦位置,并不识谱。”李殊檀不太想在叛军面前露脸,委婉地摇摇头,想了想,试探着问,“我好久没见过忽雷,觉得挺巧,能问问阿姊吗?”

乐姬脸上有些难掩的失望,不过同在乱世漂泊,李殊檀又是干干瘦瘦仿佛少年的可怜模样,乐姬并不为难她,上了薄妆的脸上露出个满不在乎的笑:“问呗。坐这儿的哪有金贵人,我们的事不值钱。”

这话有几分自嘲的意思,但到底刺耳,然而屋里坐着的女乐居然一个反驳的都没有,甚至有个琴姬应和:“想问什么就问,不过太难的我可答不出来。我是个榆木脑壳,只会弹琴和伺候男人。”

这笑话比刚才那句还难听,女乐们却咯咯地笑起来,笑得系在手腕和脚踝上的铃铛叮当作响,芙蓉花一样的脸上笑意盈盈,不知道在笑这个琴姬,还是在笑自己。

李殊檀忍住心里微微的刺痛:“刚才听阿姊的意思,这把忽雷的主人,是叫玥娘?阿姊知道全名吗?”

“是啊,我们都这么叫。至于全名,玥玥、玥儿、阿玥……”乐姬报了一串,摇摇头,“谁知道呢。”

“她说她是卢氏女,外边打仗,才流落到乐楼里的。她只肯弹忽雷,最宝贝的也是这把忽雷,平日里都不让人碰,所以我们才说不会修。”墙角那个琴姬接话,“或许她就叫卢玥吧。”

“五姓女?”李殊檀惊了。

“谁知道呢。不过和我们倒是真不一样,我常听她白日里哭,夜里也哭,说些文绉绉又听不懂的话,像是……哎,像是‘举目见日,不见长安’什么的。”琴姬回忆一会儿,皱了皱眉,“我说她真奇怪,这地方在范阳附近,当然只能看得见太阳,哪儿来的长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