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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上错床/奈何跳错墙(102)

何云炙在行动前已设想到最坏的结果,他此刻毫无惧色,用手臂顶起压在奈嘉玉身上的沉重绳网。大局已定、劫数难逃,奈嘉玉欲哭无泪的瘫软在地,“笨人蠢人!你就不能让我无牵无挂的死去吗?她日后该依靠谁啊,她还是个孩子……”

“既然知道此事,就无法装聋作哑,我若不来救你,过不了自己这关” 何云炙冷静的黑眸掠过无数双窥视的眼睛,紧了紧奈嘉玉肩膀,“一切安排妥当,莫担心”

是以至此,奈嘉玉无语回应,只得默默落地,六王爷从暗格中升起,拔步如风的走上前,用剑锋挑开何云炙的斗笠,眸中顿时大惊,震撼不已道,“何,何云炙?!”

何云炙拭去嘴角血迹,致歉道,“方才多有冒犯,何云炙任凭六王处置”

六王爷难以置信的向后退了几步,“你,你居然是乱党?这这,这怎可能啊?!”

此话一出,官兵侍卫们顿时唏嘘一片——新状元竟然是乱臣贼子?

隆诚帝伫立原地许久,他的确被何云炙是同谋的事实惊讶到了,不禁揉揉太阳穴,脑子盘旋太多的事还有太多的人,他似乎一时无法滤清了,微叹口气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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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内传出冷冽的皮鞭声,按惯例,意图劫狱劫牢者,无论官居几品出自何因,一律按反贼处置,审决前,必经历百杖、百鞭之刑,能经受这两大酷刑劫后余生的寥寥无几,所以一般受刑者吃不了这般苦头便自行招惹罪行。

“75,76,77……”执刑官卖力的报出数字

何云炙一双手腕绑在铁架上,身躯早已被皮鞭抽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他一声不吭的垂着头,任由生疼的鞭子狠狠抽打,一口鲜血涌出喉咙,滴滴嗒嗒的落在地上……六王爷不忍的撇开头,“你这是何苦啊?与那女子是何关系,为何出手相救你就说了吧!唉……”

何云炙面颊血痕斑斑,苍白无力的嘴唇微微开启,“不认识,逞英雄罢了……”

六王爷双手后背站起身,心慌意乱的来回踱步,好言相劝道,“我问你何云炙!你就不怕死吗?你究竟要保护何人?!嘉宝那丫头若得知你此刻的状况!定会急疯的!即便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那丫头想想啊!莫再嘴硬了!!”

何云炙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不在意奈嘉宝如何想,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罢了”

六王爷气得胡子翘起,顿时认为何云炙简直是无药可救,“你!本王真是看错你了,原来你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罢了!本王也懒得再费唇舌——”

何云炙默不作声,自此后拒绝回答任何提问。

何松青在金銮殿前足足跪了三个时辰,他只求皇上网开一面放过何云炙,摘顶戴、罢免官职、遣送返乡,甚至他一命赔儿子一命,在所不惜。

但得到的只是皇上传达的一声口谕——等候处理。

何松青花白的头发更显苍白,他从怀里掏出那封简单的家属,这孩子主意比天大……他该如何相救啊……泪水打湿了字字诀别的笔迹——何云炙早知这次劫囚凶多吉少,但未阐明此女究竟为何人,只说对不起父母的养育之恩。

何松青微颤的双手紧攥在衣襟上,默默做了决定,若皇上执意斩杀何云炙,他为保全儿子性命,唯有不顾一切的说出真相了!

既然已决定,何松青速速站起身,向自家那颗老槐树奔去——

奈嘉玉再次被投进密实,她跪地磕头咚咚作响,哀求道,“求皇上,放过那名男子吧!奈嘉玉愿是逐一试毒!求你,求求皇上大发慈悲吧!”

隆诚帝一惊猛然转身,他似乎从未将此女姓氏当回事,逃亡必会隐姓埋名,也懒得问起,可他万万未想到居然是这名讳,他木讷的坐在椅上,如此一来,何云炙一身涉嫌救助奈嘉玉的为哪般便迎刃而解了,他难以平复心中繁乱的情绪,喃喃道,“你叫奈嘉玉?”

“是,求皇上手下留情放过那男子吧——”

隆诚帝冷笑一声,无力的黑眸仰视而去,“为何不唤他,妹夫……”

奈嘉玉惊慌失措的屏住呼吸,不由注视隆诚帝略带哀伤的神色,顿时捂住双唇恍然大悟,莫非,莫非令皇上牵肠挂肚、念念不忘的女子……便是嘉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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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与共

小墨子听得皇宫急急来报,不敢自作主张,只得冒死闯入密实见圣,但见奈嘉玉在一旁,只得跪地待隆诚帝出门商讨。

隆诚帝似乎此时对任何十万火急之事再也提不起精神,他一扬手不耐烦道,“说吧,无妨”

“启禀皇上,奈嘉宝在皇宫大殿正门外肆意喧哗,自称与劫囚乱党是一伙儿的,因此女子是皇上的私交,该如何处置?奴才等候您的旨意……”

奈嘉玉一听此话如惊天霹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因惊吓过度顿感天旋地转,眼前渐渐发黑,晃悠几下依旧昏厥在地。

隆诚帝沉默片刻,似乎又任何结果也未想出,千方百计逼出的那个人……居然近在咫尺,而他对奈嘉宝的认知只是一个无学识无城府的小丫头,这一切似乎显得太荒唐了,他缓缓起身,“随她去吧,骂累了自会回去”

“是,皇上脸色欠佳,奴才扶你回宫”

“不……朕要自己走走……”

……

皇宫正门外,奈嘉宝双手叉腰,跳起脚怒吼,“皇帝老儿,你有种出来啊!奈嘉宝就在这等你抓呢,放了我姐!放了我夫君!所有事都是我一人指示的!!——”

奈嘉宝早已气得哭干眼泪,当看到那三封书信时,她只感到山摇地动、惊天霹雳!

今日一早,她按何云炙下达的硬性命令按部就班执行,刚走出客栈准备付房费结账,掌柜便说房钱早已缴纳,她原本未多琢磨便走出客栈,但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又返回原路,拆开包裹取出里面三封信,拜托掌柜帮念信给她听——

第一封,范老爷亲启。

范老爷,何云炙冒昧求您一事,因何某家中出事,劳烦您照顾奈嘉宝几日,若何某二日后未来接她,也便是何某已出意外、身处不幸,您若愿意收留她,奈嘉宝便给您做个义女,她虽生性顽皮,但心里善良、与世无争,倘若范老爷感到为难,便不必勉为其难,她自会在两日后离开,此书信之事也莫再提,就当何某从未书信给您,也莫提及何某现状,何某再次谢过。

第二封,朱子龙亲启。

朱子龙,以你的聪明才智,看到奈嘉宝便知晓出何事了吧,我自是在万般无奈之下才会想到你,呵,你做何感想?虽你我算不上朋友,但你对奈嘉宝情意我看的出……正如你所想,即日起奈嘉宝由你照料,当你看到这里时,她在这世上再无亲人可依靠,何某唯有拜托你、请求你,照顾她日后的生活。

话已至此,实不相瞒,我不甘心,但为了某种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必须铤而走险、下步险棋。当然,存活的可能微乎其微,好好待她,哪怕是做女山贼也罢,请你莫让她在接近京城,此封书信也不必念给奈嘉宝听,反正你是山贼,就当替我这自命不凡的男人再做次恶人吧。

最后,还有一封信是给奈嘉宝的休书,你念给她听吧,越生硬越好,我不要她下半辈子活在郁郁寡欢中……

最后的最后,我相信你定能令她无忧无虑的走完一生,何云炙九泉之下感激不尽,跪谢。

第三封,一个月过后,再拆。

何云炙遵循祖辈七章法,一是无子,二是淫,三是不顺父母,四是口多言,五是盗窃,六是妒忌,七上恶疾。

奈嘉宝一女子便占据,一、三、四,三则休规,是可忍孰不可忍。

然,休妻。

奈嘉宝将三封书信攥在手心气得发抖,火冒三丈的把信件撕得粉碎,愤恨的仰天扔撒,“想休我?!我告诉你何云炙!门都没有——”

她咋就那么蠢呢?!一进城便得知状元郎劫刑场救死囚,瞬间闹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她就那般傻乎乎的听他安排,居然相信何云炙的鬼话!信以为真那囚犯不是姐姐,居然也未看出何云炙是回来送死的!现在好了吧,姐姐未救下,还搭上自己,万一这两人有啥三长两短,她保证一头撞死!

奈嘉宝见皇宫门前守卫无动于衷的肃然伫立,气急败坏的跑上前踹了其中一位侍卫一脚,挑衅道,“你是木头人咋的?我在这喊了快一个时辰了!你给点反应行不行?!”

侍卫早已接到皇上口谕,无论此闹事者有多无理取闹,只得听之任之,所以侍卫唯有纹丝不动任由奈嘉宝胡来。

奈嘉宝气哼哼的揪起令一位侍卫的衣领,咬牙切齿的威胁道,“我放把火烧了皇宫你信不信?抓我啊!我是乱党我是杀人犯!你倒是抓我啊!!”

巡逻而至的侍卫总管驻足看了许久,得知这是皇上放纵的结果后,为维护皇宫四周的庄严肃立,好言相劝道,“姑娘,你快回吧,即便你闹下去也无人会抓你”

“我不走,今日皇帝不出来见我,我绝对绝对绝对不走!”奈嘉宝顿时盘腿坐在地上,她脑子还未全乱,似乎变得无比清晰。新科状元知法犯法,劫死囚、伤官差、挟持王爷,桩桩都是杀头的大罪,她现在只庆自己幸觉悟的早,再迟一步,三人只有黄泉路上碰头了!四品知府公公也好,一品六王爷也罢,此刻能放过何云炙与姐姐的,唯有皇上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