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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上错床/奈何跳错墙(109)

“等皇上醒来,姐要见他……”

奈嘉宝难以理解的蹙起眉,“姐还是不打算将真相告诉嘉宝吗?姐……”

“你回吧,有些话,姐要与皇上交代,最终的决定权在皇上手中”奈嘉玉拭去眼泪,即可打断了这段谈话,经她前思后想,依旧无法将真相原原本本的告诉奈嘉宝,更怕她活在内疚与无以复加的伤痛中。

奈嘉宝见姐姐关门回房,无精打采的走出密室,她唉声叹气的默默前行,姐为了她才离开家乡的吗?为啥不肯告诉她实话,当年三岁大的她,真是兴风作浪的元凶吗?

一切不可预知的事毫无征兆的发生着,她漫无目的的低头走路,用力敲敲脑瓜,为啥她就这么不开窍,琢磨半天也不懂姐姐的话……她见不远处有一大堆未清理的草垛,向后退两步,百尺冲刺般扎进草垛中,任由铺天盖地的金黄色稻草在她身上四溢遮盖,她头昏欲裂的闭上眼,疲惫不堪的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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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黑去

奈嘉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四仰八叉的躺在草躲中,用力吹开鼻尖上的附着物,刚要爬出草垛回皇宫,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男一女细小的交谈声。

因那声音有些熟悉,她按兵不动的竖起耳朵偷听,越听那声音越觉得是认识的人在说话。

“西太后,微臣虽只是名养父,自是一直谨遵太后意旨照顾皇子,微臣与皇子朝夕相处亲情深厚,说句大不敬的话,微臣已将皇子视如己出,试问,熟人可眼睁睁看着儿子去送死?更何况他可是您的亲身骨肉啊,您怎可为了不动摇江山社稷,而无动于衷呢?”

“何大人,莫怪本宫狠心,您教本宫该如何向皇上开口?说我儿云炙是皇上的亲兄弟?那我儿面临的不再是生死一题,而是皇室继承人的最初人选,更关系到皇族清誉,当年隆诚帝患病,但只因隆诚帝为皇室独一龙脉顺理称帝,换言之,我儿若未被送出宫,便是当朝皇帝的不二人选,又或许重蹈覆辙再次上演隆诚帝当年的悲剧,总而言之逃不过一死,原本将我儿交付于你抚养,只因你远在偏村就职,远离京城,谁知你性格如此刚烈,不过也在情理之中,若何大人品行不端,本宫自不会将独子托付您照料,本宫一心祈求我儿不求富贵但求安康,最终未能如愿,不怪任何人,这就是我儿的命,本宫随儿去便是了……”

奈嘉宝目瞪口呆的大口呼吸,又生怕弄出动静的闭紧双唇,苍天!说话的那人是公公和太后?云炙……何云炙!妈啊!淫贼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她一早就说不有口无心的说何云炙不像他爹,原来这还藏着个惊天的大秘密!!!

何松青自知强求不来,他起初情绪激动倒未想到这一层又一层的无奈与艰险,但让他视若无睹的看何云炙死去,的确承受不来,当年两子交换,神不知鬼不觉,刚刚同时降生的两个孩子便掉了包,就连自己的妻子也被蒙骗其中,含辛茹苦二十三载,也隐瞒了二十三载,何松青痛不欲生的呈上一件孩童黄袍,“老臣将皇子的襁褓埋在树下封存多年,此刻物归原主吧,惠新便拜托太后费心了,老臣请辞告老还乡,太后保重……”语毕,何松青咬紧牙关,头也不回的速速离去。

西太后手捧那件崭新的黄袍,指尖颤抖不住的掠过她亲手缝制的小衣裳,她知道儿子不会有机会穿上她做的衣裳,但这是她唯一能办的事,金灿灿的两枚娟字是她一针一线绣上的,当年绣花的情形历历在目,她默默的淌下泪水,落在……“云炙”两字上。

待哀怨的脚步声默默离开,奈嘉宝惊魂未定的爬出草垛,她胸口起伏呼吸混乱,左顾右盼四周无人时,撒开丫子向宫殿奔去,何云炙居然是皇子,这消息简直太令她震惊了。

她慌慌张张的冲进隆诚帝床榻边,一进门便看到隆诚帝已经苏醒,小墨子正在伺候皇上服药,她气喘吁吁的瘫倒在床榻边,凝视隆诚帝一张憔悴的脸孔,迫不及待想说出事实——

隆诚帝将药碗递给小墨子,拿起枕边的手帕,轻轻拭去奈嘉宝额头的汗珠,不急不缓浅浅一笑,“再过几月你就要做母亲了,怎总是莽莽撞撞的”

“我……”奈嘉宝面对他温柔平静的神情,话到嘴边硬生生的吞回肚中,不可否非,隆诚帝是位好皇帝,心肠又好,聪明过人,她似乎不该说出这个事实打击他,奈嘉宝干咳一声,咧嘴大笑,“因为我有预感你要醒了,所以才着急忙慌的跑回来,果然准啊,嘿嘿——”

隆诚帝不予认同的扬起嘴角,他无血色的薄唇泛着苍白,但精神还算不错,既然上苍又给他重生的机会,他该好好把握每时每刻才是。

“朕想出去走走,你陪行”说着,他缓缓起身,小墨子将厚实的披风搭在他肩头,他越是显得无所谓,奈嘉宝便甚感惭愧,与皇上的大度相比,她的品行简直太差了。

奈嘉宝主动搀扶上隆诚帝的臂弯,“尽量靠着我,几天没走路,腿没力气”

隆诚帝一怔,回想那日发作时,奈嘉宝曾经用温暖的怀抱,给了他求生的勇气,他孤独的心似乎在那一刻被强光猛烈的撞击了一瞬,一丝光明掠过眼眸,看到了活着的希望。

“那日吓到了?”

“没有”奈嘉宝灵魂出窍的随口答复,但又马上点点头,“嗯,吓到了,看到你那么痛苦,我下定决心必须救活你,只是想象不出我亲爹会是这么狠毒的人,不是你吓到我,是我会有那样的父亲,感到害怕”

隆诚帝不以为然的抿抿唇,“你父亲的好坏,与你无关”

“我为啥就不能像你那样镇定,若换做我,早把下毒的那帮人统统杀光!分尸!你可真是菩萨心肠啊”

“菩萨?”隆诚帝呛咳一声,“你还是莫开口了,朕需要安静”

奈嘉宝乖乖的闭上嘴,扶着隆诚帝在微风拂面月光下漫步,宁静的地面上,拉出两道斜长的倒影,距离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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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永恒

三日后,隆诚帝发作期稍稍稳定后,便只身前往密实与奈嘉玉会面。

“你要对朕说何事?”

几日不见,奈嘉玉长颦减翠,瘦绿消红,她似乎被某种矛盾的情绪折磨得憔悴不堪。奈嘉玉敛袖轻身坐落,黯然默道,“皇上的精神不错,民女深感安慰,民女今日请皇上来,是有一番话要说给皇上听,当民女讲完以下的这番话后,嘉宝的命运便转交于皇上手上,所以……望皇上仔细听取,谨慎思量……”

隆诚帝默不作声的注视奈嘉玉,看穿她透明的心,显然奈嘉玉或许在做出一个,令自己后悔的决定,又或许是个赌注,而这个决定多半难以抉择。

奈嘉玉期盼的黑眸深入隆诚帝眸中,她在等他开口,等他给她说出事实的勇气……

隆诚帝垂下眸沉思片刻,默道,“朕这话只对你说一次,日后也不会再提……”他缓缓起身,合起折扇背在身后,“若用奈嘉宝的命换朕的性命,朕,不要也罢”

此话一出,对奈嘉玉来讲比誓言更为可信,她悲喜交加的落下泪水,不再犹豫、挣扎,起身将《黑卷宗》秘籍展开放在桌面上,随之讲解道,“皇上是否注意到,这卷宗中不止一副解毒药引需要千毒草解毒?”

“嗯,《黑卷宗》描述了三百六十五种毒药,而每一幅解药中,千毒草缺一不可”

奈嘉玉点点头,“这便是家父所制毒药,为何天下无人能解的原因所在,三百六十五种毒药,曾经害过三百六十五个人,每害一人,家父便在《黑卷宗》中记录一笔,更为荒谬的是,他还会沾沾自喜,写下被害者的身世背景……”奈家玉沉了沉气,记忆追溯到十八年前,不由微微蹙眉,“民女不想唤他父亲,因毒九天根本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隆诚帝不动声色,坐下身静静聆听,奈嘉玉冷冷的合上卷宗,“民女原本该烧了这本书,但又怕害了嘉宝,这一犹豫不决便是十五年”

奈嘉玉垂眸落泪,“毒九天试毒成隐,不为钱财名利,只是喜好,从不管我们姐妹的死活,即便已家徒四壁,依旧不断研发毒药为乐,当母亲生产嘉宝时,不幸因难产而过世,毒九天除了制毒,不懂治病救人,他眼见妻子奄奄一息却束手无策,直到母亲撒手人寰,他便在那一刻恨上了嘉宝,毒九天更为疯狂的举动在母亲下葬后一发不可收拾……”

“毒九天所配毒药连自己都无解,千毒草是他经多年研究才得到的唯一解药……这事还要说到十八年前,毒九天有一日突发奇想,将襁褓中的嘉宝泡入混合百种毒药引子的药缸中做活体实验,只因孩童皮肤稚嫩细腻,体内五脏并未发育健全,毒药渐渐渗透入嘉宝皮肤中……险些害得嘉宝丧命不说,毒久天更冷酷残忍到利用以毒攻毒的方法喂嘉宝喝下剧毒延命,无论我如何苦苦哀求,磕头恳求,毒九天自是不肯放过嘉宝,眼见亲生骨肉嘶吼的哭泣声,却依旧换不回他丝毫人性……”

奈嘉玉哽咽了许久,强撑住那份仅存不多的冷静……

“他的疯狂举动一直延续了三年,嘉宝虽年幼,但她当时那惊恐的目光我看得清清楚楚,三年里,嘉宝日日被毒水浸泡,久而久之使嘉宝闻毒丧胆,几千种甚至上万种毒草用于孩童身上,嘉宝无助的哭喊不停,就这样,嘉宝面对无边际的恐惧整整度过三年,这就是嘉宝为何能分毫不差,快速辨别出毒性的原因,她是在害怕,吓得发抖啊……当我十六岁那年,终于下定决心带嘉宝离开毒九天这魔鬼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