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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犹可追[重生](82)

荣焉被他孩子气的语气逗笑,拉了拉他的手,又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而后朝高淙看了一眼,朝着苡仁轻声道:“我对你没有别的嘱咐,只希望你能够一直自在随心。”

苡仁眨了眨眼,仿佛听懂了荣焉的话,又仿佛一无所知。

荣焉也并不在意,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年远比当日的自己通透的多。

该说的话已经说得差不多,身后还有数万人在等着出发,荣焉向后退了一步,朝着高淙再此拱手施礼:“时辰也差不多到了,荣焉就此别过。”

说完,施施然转身,朝着自己的马匹走去。

梁稷正候在马旁,瞧见荣焉过来,立时伸出了手,荣焉自然地将自己手里抱着的锦盒递了过去,而后在梁稷的帮助下上了马。

梁稷瞧着他坐稳,抓好了缰绳,才放下心来,将那个锦盒收好,自己也上了马,朝着不远处的高淙点了点头,而后回身下达指令,大军浩浩荡荡地启程,离开陇城,一路往南而去。

尽管两世下来,受尽苦楚的荣焉早已不像前世那般骄纵,但连日的行军对他来说还是有一点难以承受。但他本就固执,又比前世多了几分隐忍,硬是强迫自己一路撑了下来,人清瘦了一大圈,也没有一句抱怨。

倒是让随行的几位徐国将军意外至极。

越往南去,天气欲暖。

他们离开陇城的时候还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一点春的萌芽,急行军十余日之后,所见已是春回大地,草长莺飞。

暮色将至,大军终于止了前行的脚步,安营扎寨,准备休息。

荣焉牵着马从营地之中走过,一路随处可见忙碌却有条不紊的将士。先前他只知道梁稷少年时便随父在军中历练,之后便接管了宿卫,为人公正,要求严苛,以军中之法来要求下属,才有了今日的宿卫。

这一次一路同行,他才真正见识到了梁稷的治军之法。

寿光帝借给荣焉的这五万大军来路复杂,有卫军有府军,各有所属,也就各怀心思,汇集在一起时,很难完全齐心。而梁稷却用了这十余日的工夫,解决了军中诸多问题,处理了几个心怀不轨之人,让这五万人将来抵达魏国开战的时候,最起码能够做到齐心协力。

似有所感一般,荣焉突然回过头,果然看见梁稷从身后而来,他身上穿着一件明光铠,平白就多了几分肃杀之意,一路走过来,让两边的将士都不自觉地低头退让,生怕与他对上目光。

那双眼本是坚定而冷淡的,看见荣焉的时候,却突然就多了几分沉默的温柔。

荣焉站在原地,直瞧着他走到自己面前才回过神来,还没等开口,梁稷已经自顾从他手里接过了缰绳,自然而然地牵过了马。

荣焉微沉默,最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多谢。”就转身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那一日在他府里,他跟梁稷都喝了许多的酒,却最后谁都没能说服的了谁。后来他先醉倒在桌上,梁稷将他抱回床榻上,昏昏沉沉间,他只感觉到这人在自己床榻边坐了许久,之后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便又是新的一日,之后就到了大军出征的日子。这一路上他与梁稷朝夕相处,并没说过几句多余的话,却格外的合拍。

这一路路途漫长,荣焉十分疲乏,一进到帐中就歪倒再床榻上,眼皮也愈发的沉重。

事先进到帐中察看的李页沾湿了一块布巾递到他手里,轻声道:“殿下稍睡一会,待会晚膳好了,我给您送进来。”

荣焉闭着眼睛擦了擦脸,极轻地应了一声,睡意就涌了上来。正昏昏欲睡间,帐门被人掀开,跟着听见李页的声音:“梁将军!”

荣焉睁开眼,看见梁稷端了一盆水站在自己床前,不由一愣:“你这是……”

梁稷将水盆放在地上,荣焉立刻就看见了上面蒸腾的热气,还没等回过神来,梁稷已经抓了他的脚腕,褪去了他的鞋袜,将双脚浸在了温热的水中。

李页还在帐内,瞧见梁稷的动作也愣在当场,荣焉朝着李页看了一眼,耳根立刻红了起来,咬着牙道:“梁稷!你这是做什么?”

“我方才瞧你走路的姿势不对。”梁稷说完,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精致的陶瓷瓶,正是之前苡仁所赠,“烫烫脚我替你上药。”

荣焉方才下马的时候没注意脚下,踩到一颗石子确实扭了一下脚腕,但并不明显,连他自己都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会被梁稷发现。他瞪着梁稷看了一会,声音放轻了几分,“你放这儿吧,待会,待会让李页帮我上药就行。”

梁稷微抬头,目光灼灼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突然扭过头看向仍怔愣地站在一旁的李页:“方才不是说要去取晚膳,时候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