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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造访者(2)

可在旁人眼中,这女孩却是特别的,足以吸引民众目光的新闻焦点人物。

陆卿抚上微微扬起的嘴角,自从七岁那一年,记不清是被闪电击中还是在雨中触到高压电线,反正醒来之后便成了瘫子,而后整整八个年头都在抑郁与哭泣中度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原来她还会笑,是雷小泽唤醒她的笑容。

那就这样吧,暂时不去猜疑他的动机,相处一日是一日,自当收留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少年。

【3】雷小泽是生活白痴!

经过一个月的观察,陆卿基本可以排除雷小泽是狗仔或某研究所派来的调查员的可能性,因为陆卿真的不能相信有哪个企业会请这种生活白痴接近自己!

叫他打扫客厅,她随口说了一句标准:一尘不染。

他确实做到了,将客厅里家具电器等统统搬到门外,空空如也真干净;

叫他把洗好的床单衣裤拿到院子里去晒,他竟将她辛辛苦苦洗好的床单铺在草坪上,还敢扬声招呼她过去看铺得平不平!再看那些衣服裤子,同样躺在地上,他还在兴致勃勃地配成他喜欢的一套;

洗衣机不会用,电视不会开,就连听个广播都要陆卿帮他调至频道,叫他买醋却买回酱油,诸如此类吧,但可以看出他的确不是故意而为,每次犯错都会主动给陆卿写保证书,对了,这也许是他唯一的优点,写得一手非常漂亮的毛笔字,笔体刚劲有力颇有大家风范。

陆卿时常问他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雷小泽则是耸耸肩,笑而不答,然后把当日送货赚来的几十元钱塞入陆卿手中。

……

“喂,你究竟几岁?”

“嗯?……”雷小泽低头扒拉着米饭粒,“18岁。”

陆卿本想再说点什么,只见一场毫无准备的倾盆大雨打湿门窗,她立刻蹙起眉,放下碗筷,如往常一样,滑动轮椅返回卧室,反锁上门。

雷小泽凝望门的方向,又走到窗边,仰视厚重的云层,轻声喟叹。

——这场雨从早上一直下到午后,从始至终,只是默默地洒向地面,没有电闪雷鸣,就像一部调成静音的手机,不知谁曾打来电话,更不知对方重复拨打几次。

……

“陆卿,雨停了,出来吃点东西。”雷小泽敲响门板。

过了许久,陆卿才打开门,每每都是这样,面容憔悴,眼睛肿得像桃子。

雷小泽伫立卧室门外,将一块用温水浸泡过的毛巾递给她。

陆卿把毛巾敷在脸上,仰靠椅背,刚准备平复一下情绪,顿感身子悬起,继而跟随雷小泽大步流星的步伐移动到窗边。

一缕明媚的阳光透过毛巾射入视线,她拉低毛巾,露出一半眼睛看向雷小泽,“你为什么从不问我一下雨就躲在屋中哭的原因?”

“凡事自有原因,不过我觉得,为任何事刻意逃避阳光都不是好办法,”他笑了笑,“你看我,虽然没钱又缺乏生活常识,但是我愿意学习做家务、操作电器,凌晨五点起床送报纸送牛奶,却一点不觉得辛苦,因为我对未来有目标,动力就是你。”

躺在他的双臂间,望向那一副真诚清澈的笑脸,纵然心中布满问号,陆卿却不想深究原因,双颊绯红,真希望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

一轮霓虹悬挂于白云蓝天之间,她惊喜地指过去,“我虽然痛恨阴雨天,但是我喜欢彩虹,你快看,真美啊。”

雷小泽应了声,喃喃道,“七位仙女在晾衣裙。”

陆卿捂嘴一乐,见紧闭的玻璃窗外树叶随风摇曳,忽然心情大好,“暖和的微风看上去很舒服呀,你先抱我过去坐下再打开窗户通通风,我要闻闻春天的味道。”

“风神患有过敏性鼻炎,一到春季似乎特别严重啊。”说着,他夸张地捂住口鼻。

陆卿白了他一眼,虽然嘴上骂他大煞风景,可甜美的笑容仍旧挂在唇边。

【4】他知道她是闪电少女。

时光如白驹过隙,冬去春又来,自从瘫痪之后,陆卿初次感觉日子过得这么快。

雷小泽基本成为她的精神支柱,所以她愿意为了他花心思学习烹饪料理,而其余时间都用来恶补功课,因为雷小泽为了给她请家教又找了两份工作,送外卖与周末教书法的工作。

教学地点就设在家中,起初陆卿坚决不同意让陌生人踏进家门,甚至还为此事与雷小泽冷战数日。后来,雷小泽想到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将小学堂设在小院中。不过,天气暖和还好,一旦赶上刮风下雨他便会手忙脚乱,久而久之,陆卿只好让步,将整个客厅让给他教书法,当然,她知道不该这么任性,毕竟雷小泽想法设法赚钱是为帮她支付昂贵的家教费。

尤其当她看他一本正经地教导孩子们学习书法时,她更会感到内疚与惭愧。明明是同龄人,他却活得那么努力,再反观自己,消极,暴躁,不安,就像只惧怕人类的小老鼠。

而且一定要说的是,小孩子们虽然调皮吵闹,但是真的很可爱,他们会扬起质朴的大眼睛,朝她展示最无邪的笑容,渐渐地,她的胆子也大起来,从躲在卧室偷窥直至大大方方移到客厅与孩子们一同学书法。

欢歌笑语悄然驱散聚在她心头的乌云。

通过学习,她惊异地发现雷小泽不止字写得好,且是一位深谙古今的历史学家,纵然是一个很简单的成语,他都可以头头是道地讲出一番道理。每每此时,陆卿除了羡慕崇拜还会暗自发誓:她也不要再荒废光阴,求人不如求己,尽量吸收各方面知识,也许终有一日可以亲自解开“闪电”之谜。

何况,雷小泽送给她一份非常厚重的生日礼物:笔记本电脑。她要对得起这份礼物。

因此,她开始埋头苦读,时常查资料查到深夜。不按时休息身体肯定吃不消,眼瞅着陆卿越发消瘦,雷小泽不责骂她更不会强行关闭电脑,而是坐在一旁陪她熬夜,反正他凌晨五点就要起床赶去送报纸,忍心就继续吧。

陆卿自然于心不忍,唯有妥协。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既充实又快乐。

——然而,就在某个她鬼鬼祟祟打开电脑的夜晚,为了避免光源射出门缝被雷小泽发现,她钻进落地窗帘,刚欲开机,无意间看到树下站在两个人影,一个是雷小泽,另个人半个身子被树干挡住,不过能看出正比手画脚交谈着什么。

陆卿压低脑瓜窥探,大致过了十分钟,对方将一个信封交给他,雷小泽顺手从信封中抽出一看,虽然能见度有限,但是陆卿依旧看清那是一叠人民币,他将信封揣进裤兜,继而笑着扬手与对方道别。

陆卿好奇地支起身体,却只能看到对方远去的背影,此人上了一辆面包车,当引擎发动,位于车顶上的广告灯骤然亮起——xx电视台。

噗通一声,陆卿摔坐到轮椅上,呆若木鸡。

……

自此之后,陆卿没有急于质问雷小泽,只是在想,如果雷小泽想把她作为发横财的捷径的话,那么他已然接近成功,因为现在的她,愿意为了改善他们共同的生活接受任何一家电视台的采访,甚至不惜忍受皮肉之苦接受恐怖的实验体检。

可是,她就是这么倒霉,没有人真心待她,在五花八门的骗局里,这一次最伤最疼。

……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将一只苹果递给他,视线落到他戴在左手的黑手套上。相处将尽一年,他依旧不肯在她面前摘掉手套。曾经,陆卿会阴暗地想:缺一根小手指或者生满烂疮?如果是真,他们就是同病相怜的朋友,那么他永远就不会嫌弃她是个瘫子。

可如今,她明白不需要任何理由他都不会抛弃她这颗摇钱树!

“因为我喜欢你的笑容。”雷小泽将苹果咬在齿间,继续收拾字帖宣纸。

“我的笑容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吗?”她斜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

雷小泽应了声,将文房四宝放入抽屉,又拿起扫把扫地,陆卿则滑动轮椅,亦步亦趋跟随,终停留在他的正面。

“怎么了你?”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兼四份差事很辛苦。”

“哟,原来是在心疼我,”他侧头一笑,“没事的,你不是犒劳我了?”他指了指胃,翘起大拇指,“你的烹饪手艺长进不少。”

看到他那副满足的表情,她一忍再忍,“啪”地一声,将一份报纸摔在茶几上。

而这份报纸,正是雷小泽每日派送的晨报。

“别告诉我你没看到。”

巨大的标题引入雷小泽的眼底——独家报道:神秘的“闪电少女”长大了。

同时,几张侧面以及背面的生活照附加在标题下方。

“我就是怕你生气才没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

“没什么?反正被别人当成怪物一样品头论足的不是你对吧?”陆卿从压根挤出几个字。自从她十岁那年住进这间小别墅就再没离开过,虽然这些照片模糊不清,但是的确属于近照,试问,除了雷小泽有机会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拍,还能有谁?他很精明,想必一张照片可以卖给很多家吧?

雷小泽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你以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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