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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下雪吗(7)

  指间的笔被紧握住。

  他的声音在耳际,“如果不会可以问我。”

  她讶异,“你会?”

  脱口而出后,立即觉得语气有点没礼貌,不懂该怎么挽回,她别别扭扭地接上一句,“我以为这些东西你们大人早忘了。”

  “平时就没有什么用……”她越说越小声。

  “不然你考考我?”温冬逸歪着头,似笑非笑的说,“就知道我有没有跟你吹牛了。”

  她更不是那个意思。

  他把笔要了过去,逐字默读了题目,潦草而轻的写下了一小行公式,是写给他自己看的,对她来说比较陌生,也许还没有学到,她刚想提醒他,可以参照前面她解出来的题,他的眼睛已经往上面的题型看去。

  梁霜影轻轻抿上唇,把话咽了回去。他一边写一边低声的讲解,自己还会停顿下来想,着实没有当老师的天赋,但却真不是个只懂吃喝玩乐,模样好看的草包。

  应该要盯着写出来的字,她的注意力总不自觉就落在他的手上。

  那双手很漂亮,每根手指长且均匀,手背皮肤白且薄,青色的脉络蜿蜒着,似乎一直通到小臂。当然,表也不错。

  她忍不住打量自己的手,被他发现了。

  温冬逸光明正大的看了看她的手,又瞧了瞧自己的手,没觉得哪里不妥,便把手翻了过来,掌心朝上,摆在她面前,似乎是要跟她比大小,或者以为她的意图是这样。

  梁霜影愣着,他那只手摊在那儿,等着她的手合上来。

  她慌忙将自己的手藏到桌下,低着脑袋,“再说的简单点……”

  她把视线牢牢固定在试卷上,没看见他弯了下嘴角,只看见他的手缓缓收了回去,重新握起了笔。

  万靖桐与他们闲谈时的表情,是发自内心的笑意,因为她从开始就注意到了温冬逸的行为,他摆这副样子给旁人看,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宁愿跟那个小姑娘打交道,也不想把时间施舍给瞧不上眼的人。

  他们的‘小动作’太容易被发现了,尤其是当周围的人们对「附和陪笑」这项业务感到厌倦的时候。

  梁耀荣瞧着自己女儿投入的侧脸,轻咳了一声,那边的两个人仍然置若罔闻,他眨了眨眼,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这下可算是听见了。

  梁霜影抬起头,赫然发现整桌的人都在看着她。

  梁父将她的试卷对折,按在书上,“不忙,作业回家再写。”

  万靖桐就势夸了梁霜影几句,覃燕听到随即从她女儿身上找话讲,“我这闺女特文静,不爱到处乱跑,虽然我们是省了心,又觉得孩子老闷在家里,会不会不太好……”

  学着她玩转笔的温冬逸,有些不认同梁母对她的评述。他认识的、朋友家的、半生不熟的孩子们,个个都是小麻烦,烫手的。她不是。

  即便她不管说话还是表情都冷冰冰的,但是骨子里一定有股野性,而野性不仅只有放/荡,也可以是落寞的,总之跟文静沾不上边。

  没成功,甩出去的笔差点滚到地上。

  “这样啊……”温冬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把笔还给她,顺便问道,“那明天我带你去玩儿?”

  在座的家长都没来得及反应,梁霜影镇定的说了句,“明天有课。”

  “不放假?”他即刻疑惑道。

  每个周六雷打不动的舞蹈课。眼前的情况下,这句解释都嫌长,她顿了顿,只回答,“下午放假。”

  他嘴巴一抿看向别处,慢慢点着头,“嗯……”

  包括温省嘉夫妇在内的人,都觉得他要作罢,又是一段虚脾假意的谈笑,隔得远碰不到杯,就碰碰玻璃弄出点响来,意思意思。

  只有梁霜影心头萦绕着一种逃不掉的紧张感,并不是指这件事,而是别的什么,她说不上来。

  这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居然使她丝毫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挨到了饭局结束。

  桌旁众人纷纷起身互请离去,梁霜影跟着站起来,顺带抱着自己的书,身旁的男人把椅子幅度很大地往后一拉,仿佛是故意的,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怔了几秒,就看着他的背影,然后转身往圆桌的另一边绕出去,就和温冬逸落在了一行人的最后。

  梁父挑的这间大酒楼,算是市内比较有名气的,经常承接婚宴,今夜在同一层楼就有新人办酒席,就在面对电梯的大厅里。

  那些该捆扎在一起的气球,散开了绳,涌出了敞开的门外,有饱满的、可以轻轻逃离的,也有被踩破的,或者精疲力竭地瘪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