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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套解药(74)

  而吴鸿生吻着她耳尖,气息扑在耳畔,“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她一个也不喜欢,不敢喜欢。

  周襄十三岁那年,香港新界的西贡,迎来了台风天的肆虐。

  不过对一个半岛来说,这是很正常的事。

  陈筌是她妈妈的名字,谐音成全。

  在周襄三岁的时候,她爸爸交通意外离世了。因为年幼,所以她的爸爸还来不及给她留下什么印象,就匆匆分别了。变成一张放在冰箱上的黑白照片。

  周延清出现在她五岁的光景里,一直陪伴周襄走到十二岁。

  他和陈筌分手前,吵了一架,但最激动的人,和几乎崩溃的人都是周延清。

  由始至终,陈筌都很安静。

  周襄躲在门外偷听,她觉得楼下没牙的叔公吵架都比陈筌有声音。

  他们分手的原因,是陈筌不爱他了。简简单单的不爱了,所以只剩冷静。

  周延清离开前摸了下周襄的脑袋,她看见了他发红的眼眶,迅速低下头。

  他偷偷对周襄说,“我不管你妈妈了,但是以后你要是遇到什么事,记得告诉我。”

  周襄哭了,她爸爸去世的那天都没有这么难过。

  后来,陈筌遇见了一个泰国男人,全名很长很长,简称Sohe,他们是在陈筌上班的酒楼里认识的。听说,他为了追陈筌,把自己来香港旅游的钱,全花在酒楼点海鲜上了。

  细节周襄就不知道了,接着他们相爱,整天黏在一起。

  可惜,周襄不认为这段恋情又能维持多久,她太了解陈筌,任意妄为的像个小孩子,开始时爱的越疯狂,爱意消耗越快,最后变成无情无义的模样。

  这点估计是遗传,周襄无论喜欢上什么,也只有三分钟热度,结果都不了了之。

  但是周襄没料到,泰国人很聪明,他竟然看出来了,仗着此刻的热情,提出要和陈筌结婚。

  陈筌同意了,告诉她时,周襄一言不发的冲到厨房,摔了家里所有的盘子和碗,噼里啪啦。

  等她消停了,扬着下巴对陈筌说,“我会不去泰国的。”

  陈筌叹了口气说,“那你去外婆家吧,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

  周襄目瞪口呆,这是她唯一一次对陈筌发脾气,还以为自己的话是威胁,原来是妥协。

  她站在一地狼藉中,无助的泪流满面,外头台风刮得遮雨檐砰砰响。

  陈筌讨厌别人哭,明确的告诉过周襄很多次,有什么事好好说清楚,不要哭哭啼啼。所以她看向周襄的眼神,是烦躁的,“我都后悔把你生下来。”

  周襄努力忍住眼泪,掐着自己的手心,嘴唇咬的泛白。

  陈筌无奈的摇头,语气放的柔和了些,“你也知道,我当不了一个母亲,没有这个天分。”

  “可我不想和你分开。”

  周襄哭腔浓重的说着,声音黏腻腻的,像垂死挣扎的小鱼。

  陈筌狠狠地抽了扣烟,等了好一会儿才说,“也行,那我想想办法,把你一块带过去吧。”

  一夜台风,大雨倾盆。

  隔天,周襄没去上课,口袋里揣着八元,在一间茶餐厅门下躲雨,她茫然地看见对街推拿馆楼下的小影院。

  然后她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连着看了几场同样的电影。

  小的闷得又潮湿的环境里,在一块幕布上,她记住了一个男人的轮廓,记住了他的名字。

  在她彷徨无措的十三岁,出现过吴鸿生这个名字。

  那天周襄带着张海报,穿着一身湿了又干的校服回家。

  看到了陈筌,并对她说,“我想去外婆家。”

  陈筌愣了一下,烟呛到喉咙,咳了几声没再说什么,烟灰缸里尽是烟蒂。

  周襄收拾行李的时候,陈筌在她床上放了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是换好的人民币,几千块钱。

  她低声说,“对不起,襄儿。”

  周襄一直低着头,哽咽了下,“没关系。”

  那年她十三岁,记忆里台风掀翻了几艘停泊在港口的渔船。周襄搬着行李下楼的时候,还和楼下的叔公告了别。

  出租车司机提醒她快到公寓了,周襄睁开眼,深吸了口气,调整好坐姿从包里掏出钱夹。

  吴鸿生回到别墅后,屋里出奇的一片安静,连电视的声音都没有,他特意先走到厨房。

  当看到餐桌上他准备的早餐,凉掉的粥面上结了一层薄膜,汤匙和筷子整齐的摆着。他立刻奔上楼去,打开房门是空无一人,但她的行李箱居然摆了出来,孤零零的立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