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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鸟的报复(67)+番外

“别睡商夏,别睡,别睡。”宗海晨托起她的手含在齿间轻咬,一缕炙热的泪水滴在商夏的手背上,商夏多想告诉他不要难过,不要哭,男人的眼泪是金子,上哭天神,下哭父母,不要为女人而流。可是真的没力气说话,只能竭尽全力挤出一丝浅淡的笑容。

宗海晨抑制着恐慌的情绪,摩挲着她越发冰凉的双手:“醒醒小夏,醒醒,媳妇儿,你不能就这么不负责任地丢下我们爷俩儿,何况我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哪会带孩子,你要真心疼儿子就坚持住。”

他亲吻着她的额头,默默流淌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到嘴角,与鲜血混杂出酸涩的甜味儿。

“我,真的很爱你,没有说谎……”她想用最后的力气交代遗言,可是只有这句话脱口而出,原来在她心里最不放不下的,还是这份感情,这个男人。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俩刚才还在七嘴八舌计划带着孩子去哪旅游,怎么一转眼就变成生死离别了?这到底是tm什么意思?!

宗海晨紧咬着颤抖的唇:“你是真傻还跟我装傻,嗯?……我为什么抱走儿子,为什么迟迟不让你见儿子,你还不明白吗?五年了商夏,五年来我无法谈恋爱,甚至无法与异性正常交流。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很怕你带上孩子再次逃到我找不到的地方,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那个缺乏安全感的人是我、是我啊!不过,我现在很后悔逼你回到这里……”

如果不爱,他当初不会毅然决然地让她走;如果不爱,他不会把自己关在古墓中没黑天没白天的工作。真想忘记生命中曾出现过这样一个女人,可到头来无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商夏吃力地紧了紧手指,试图攥紧相握的十指,宗海晨见她嘴唇在动,立刻将脸贴在唇边,可是等了很久,却只有溢出喉咙的鲜血以及越发孱弱的呼吸,宗海晨仿佛已经听到生命即将终结的危险讯号,他揽过她的头部,不知所措地磨蹭着:“你听好,你给我听好,如果你活下来,我们一起到老,如果你死了,我孤独终老。”

话音未落,鲜血从商夏的喉咙中呛了出来,她痛苦地闷声喘咳。

“坚持住,马上就到医院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和孩子,还有你哥,你要是死了我就让你哥坐一辈子牢,你信不信?”宗海晨把能刺激她神经的话都快说尽了,但她毫无反应,非常担心她就这样不省人事。

他抬起拇指帮擦拭着唇边的血,只能想起什么说什么:“我知道你很疼很难受,但是一定要为了我坚持住,我最爱吃你炒的菜,结婚证还没领,婚纱照还没拍,还没听见你喊一声‘老公’,你欠我特多你知道吗?这辈子都还不清了知道吗?哦对了,咱们刚才聊起什么你还记得不?你说等到春节的时候一家三口去逛庙会,你负责套圈、打靶,直奔大奖,让别家小孩儿都羡慕咱儿子。”

他紧锁的眉头一刻不曾舒展,温暖的指尖拂过她冰凉的小脸。伴随他的话语,商夏的脑海中浮现着那一副生动的画面,弯起嘴角,以为自己笃定地“嗯”声,实则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原来他早就原谅了自己,只是嘴硬罢了。她也想告诉他,如果他们之中必须有一个死去,她会毫不犹豫地指向自己。还想告诉他,愿意照顾他一辈子,每天叫他“老公”。

身体越来越冷,意识越来越模糊,不过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过,庆幸自己还没断气,可以亲耳听到宗海晨吐露真言。

泪水悄无声息地诉说着绵绵情话,这一串串滚烫又静默的泪,就像她给予宗海晨的关怀,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听觉也渐渐地不再清晰,可是她还想听,听他说:爱她,离不开她,一万遍,一亿遍。

…………

一刻钟后,在警方的全力配合下,商夏在送到医院的第一时间便被火速推进手术室,鲜红的血液洒在疾行而过的通道里,抵达手术室门前,宗海晨立即被护士挡住去路,他气喘吁吁地伫立门前,当两扇门将要阖起的一瞬,一股强大的恐惧感令他不能控制地剧烈颤抖。

“商夏!纵使你所有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我还是爱你!我宗海晨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女人!你必须给我活着走出来!——”

他嘹亮的呐喊声贯穿整条回廊,伴随哽咽的尾音,消失在紧闭的手术室门前。

所有人都以为他浑身的血来自商夏,却不知他不仅手臂被亡命徒砍伤,在对方数到三之时,刀尖已然不假思索地刺入腹部。

哐当一声,他带着满心焦虑昏厥在地。

想起他们之前开的玩笑,他说,你自己去死吧。她回,不,要死一起死。

好吧,果然是诅咒;

你又赢了小丫头片子。

…………

两天后,重症室

宗海晨睁开沉重的双眼,吃力着按下呼叫铃,俄顷,护士匆匆而至。

“我老婆怎么样了?”他的声线沙哑且微弱。

“你老婆?是那位做过心脏修复术的女患者吗?”

宗海晨迫切地点点头,不自觉地攥紧床单。

护士没有正面回答,拉开隔离帘,指向他旁边的床位:“喏,你在找她吧?”

宗海晨侧过视线,见商夏正躺在枕边安眠,如释重负地笑起来。

“你妻子的手术很顺利,不过术后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断断续续地呼唤‘宗海晨、宗海晨’扰得其他病患都无法休息,所以护士长特批把她转到你的病床旁边。她五小时前苏醒过几分钟,看到你才终于安静下来。”护士自顾自解说,一抬眼皮发现宗海晨根本没在听他说话,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家媳妇儿,眼底流露着满满的笑意。

待护士通知医生替他做过检查之后,病床附近再次恢复安静。

住在重症室的病人多半刚做完手术,所以几乎不会开启大面积的照明灯,昏暗的光线,静谧的环境,劫后余生的感叹,非常适合回忆曾经。

宗海晨本想走下床看看商夏,但刀口因揪扯而疼痛,他闷哼一声摔回枕边,沮丧地叹口气。

余光中似乎有什么在晃动,他看过去,原来是戴着氧气罩的商夏正在小幅度摇晃手指。

商夏见他注意到自己,眼睛笑成月牙。

“别乱动,更别开口,你现在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说,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宗海晨当然是在危言耸听,反正他一讲话伤口便会隐隐作痛。

商夏信以为真,眨动两下眼皮,可以坚持不到五分钟,又忍不住伸长手臂想摸他抱他。这几天她反反复复地痛骂自己是混蛋,她是个贪婪的坏女人,对于爱情,对于亲情,终究还是哪一样都舍不得放手。如果,如果当初她可以再无耻一点伤他再深一点,宗海晨就不会为了救她险些丢掉性命。

两张病床之间的距离足有两米,就算伸脚也未必碰得着,于是,宗海晨偷摸拔掉输液管,调整呼吸,一手按在伤口上,一手抓紧扶手,咬紧牙关,故作轻松地坐起身。然而,虽说只有五步之遥,但是坐到商夏病床旁时已是汗流浃背。

商夏觉察到他的异样,又触摸他手上的汗,欲摘下氧气罩致歉却遭到他的阻止。

“看到你没事儿我就没事儿。”宗海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商夏心中百感交集,警告自己不能哭不能让宗海晨担心,但眼泪仍是抑制不住地流淌下来,她摊开他的掌心,一笔一划地用心写道:我活下来了,余生唯一要的事就是陪你一起变老。这一生,爱你,照顾你,永远忠于你。

她能做的,除了爱他,就是更爱他。

宗海晨不自然地笑了下,翻过开她的手心:盛情难却,一言为定。

趁他们还活着,不指望做人中龙凤,只做相濡以沫的鱼和水。

如果,让对方爱上你是最佳的报复手段,那么,他会使出浑身解数治她于死地。

用今生,用来世。

【正文完】

58、【番外二】

 【番外二】宗家、邢家、贺家的妻儿老小们

周末,部队大院里

陆檬坐在阳台上保养琵琶,视线无意间一扫,惊见贺文轩正面朝宗立诚挥舞着拳头摇头晃脑,她连琵琶都没放下便冲到阳台边:“贺文轩!不许欺负弟弟。”

“没有啊,我在教宗立诚跳骑马舞!缸囊丝带噢!”贺文轩认真地努起嘴,蹦跶两下又停下:“哎呦我去,妈,给咱个调儿。”

“……”陆檬想了想,怀抱琵琶找了找感觉,凭记忆弹出《江南style》的□部分,乐声响起,只见两个孩子群魔乱舞起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宗立诚拍拍手,忽然想到含有“琵琶”的唐诗。

“哎哟喂,你儿子够牛的。”

贺旗涛说着与宗海晨端着棋盘走入院中,见孩子们玩得正欢不自觉地笑起来。

“院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你们早就该搬回来。”

“嗯,省得成天捧着电脑不撒手。”宗海晨仰头看向自己阳台:“媳妇儿,别忙乎了,过来凑凑热闹。”

商夏拍打着棉被,首先朝贺旗涛礼貌俯首,又朝对面阳台上的陆檬招招手,陆檬正在为孩子们配乐,只得点头微笑:“你家诚诚比我家的皮猴儿乖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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