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大理石桌面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迟扬倏然回过神，脸上柔和茫然的神情立刻收了回去。等拿起手机见到上面的名字后，更是变得冷漠。
听着电话里人的声音，迟扬狭长的眼睛里带出了一道凌厉的光，下颌收得紧紧的。
片刻。
“这是我自己的事。”迟扬说完把电话挂了，巨大的疲惫向他袭来。
走进浴室，迟扬洗了一把脸，双手撑在盥洗台，看向镜子里的人。
黑沉沉的眼睛里带了一丝迷茫，随着白皙俊美的脸上滑落的水珠，也带走了迟扬最后的犹豫。
……
第一天上课，原老师只交给迟扬一个看似很简单的任务。
“笑。”原老师指了指自己的脸，“这是最能表达人情绪的表情，对陌生人，对朋友，对爱人，甚至对讨厌的人都可以用笑来表达。毋庸置疑，你的硬件在圈内这么多年是我见过最好的，但是这个圈子不是光靠一张脸就能横行的。”
迟扬被原老师放在教室里自己练习，没有再出声提醒。
的确，迟扬感到了难度。他心中的感情太少，再小一点他或许面上还有多余的表情，到现在已经学会用冷淡的面容去遮掩待任何情绪。
客套的笑，他会。不过是扬唇几分，谁都会。
一下午，迟扬交出了他的成果。
“你……”原老师复杂地看着对面站着的男人，“我刚才一下午都在听你的歌，很好听。脸，歌喉，光凭这两样我相信，你可以站在乐坛的巅峰。为什么一定要进演艺圈？”
“我对演戏，扮演角色更感兴趣。”迟扬没有半点犹豫道，显然这话在他脑子里过了很多次。
原老师见他不愿意说实话，也就由他了。
“笑不单单是靠着脸部肌肉，和嘴唇拉开的幅度来分辨的。”原老师做了一个笑容的示范，“很假，对不对？”
迟扬沉默，那个笑容分明是他刚才做出的表情。
“我们就拿演戏来说，你面对镜头笑，是要传递给观众你那刻的情绪。”原老师双手做叉，沉声道，“假笑不行！”
“眼神，你要通过双眼去表达。有时候即使你面部表情不变，只要眼睛里有光，观众就能看得出来。”
迟扬认真听老师的分析，却不知道怎么处理。
原老师叹了口气，笑是平常演员很容易做出的情绪，只是不知道怎么表现出来。他观察迟扬这么久，发现他比其他人要聪明，只是……他似乎没有这些情绪。
“哦，对了。这样……”原老师想起了件事，让迟扬在这等他一下，自己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原老师手里拿着一堆碟子过来了。
“这些是上午我那个学生留在这的，他现在用不着就放在我这了。你慢慢来，先看看电影里的人是怎么表达自己脸部情绪的。”原老师把碟子全塞进了迟扬手里，“片子我也全部看过，里面所有的演员都值得学习，这里面你基本看不到演技的痕迹，非常真实。”
“谢谢老师。”迟扬抿唇点头道。
“不用，你要是能过自己的坎，一定能走得远。”原老师打趣道，“到时候我还能打打广告，说你是我教出来的。”
迟扬一回去，从那堆碟子里随手抽出了一张，放进播放器里。
一开片是一段童谣，在镜头里一大片油菜花的映衬下似乎感到了春天的气息。然后镜头暗下，复亮起：
‘导演梁鹤’。
四个大字清清楚楚映在大银幕上。
迟扬愣了愣，他听说过关于她太多的话了，无外乎厉害，走得最远的青年导演。只是从来没有真正关注过她的作品。
在迟扬看来最奇怪的还是其他人说起梁鹤，竟然不会把她的性别挂在嘴上。无论在哪个行业，但凡稍出色的女性总会被人单独拎出来，不管什么名号，有意无意也好，前面总要加个‘女’字。
迟扬收回发散的思绪，认真研究起影片。
……
如果一开始迟扬还是怀着揣摩电影人物的面部表情，等到后面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影片情节中了，心情随着主角的喜怒哀乐而变化。
迟扬坐在黑暗中，修长的双腿随意的放着，如果仔细观看，就能从银幕偶尔亮起的光线，看到迟扬紧紧皱着的眉头，唇抿得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