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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儿园同学争着要养我(35)

  屈寻舟打算让医院加一张床,阮秋却不愿意,想跟他挤在一起睡,并且保证自己睡觉时绝不乱动,不碰到他的伤腿。

  他心一软同意了。

  二人躺在这张狭窄的病床上,关掉大灯,只留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气氛安静又温馨。

  屈寻舟嗅到阮秋身上甜甜的奶香,低声道:“你知道吗?在你回来之前,我总是很讨厌睡觉。”

  “为什么呀?”

  因为他只要闭上眼睛,就总会梦见那场恐怖的火灾。他们几人站在宿舍楼外,眼睁睁看着她小小的躯体被烈焰吞没。

  梦里偶尔还会掺杂些其他的,比如跟父亲的决裂、母亲的病逝、刚出道时铺天盖地的黑料……诸如此类,令他对睡眠毫无期待,宁愿沉浸在纸醉金迷里。

  是她将他拉了回来。

  屈寻舟勾着嘴角,“我怕黑。”

  阮秋抱住他的脑袋,轻轻抚摸他的后脑勺,哼着一支不成调的歌。

  “小宝宝,快睡觉,妈妈回来了……”

  她今天很累,走了很多路,又来了大姨妈,身体早已疲倦,歌没唱完就先进入梦乡。

  暖黄的灯光将她照成一个细腻的瓷娃娃,屈寻舟静静地看着她,麻药开始失效,强烈的疼痛感从骨折处传来。

  他往她怀里拱了拱,无视身上的伤痛,在甜甜的奶香包围中睡着了。

  半夜里,阮秋翻了个身,咚的一声滚下床。

  她磕疼了脑袋,张嘴就要哭。突然想起舟舟受伤了,是在这儿住院养伤的,得好好休息才能早点出院。

  于是努力将哭声咽了回去,默默地爬回床上,学着妈妈以前的动作帮他掖了下被子,抱着他再次入睡。

  早晨,城市复苏,医院里也热闹起来。

  一阵敲门声将二人吵醒。

  屈寻舟以为是护士来给他换药,就让她进来,不料走过来的竟是苏雯。

  她换了一套白色的职业套装,气质干练又沉稳,眼神有些复杂。

  屈寻舟问:“你怎么又来了?”

  苏雯摇摇头,看向门外,又进来一个人。

  来人身材高大,穿一套黑色的亚麻面料中山装,头发是花白的,五官与屈寻舟有五分相似,甚至比他更凌厉,但松弛的皱纹将其气质冲淡了许多,看起来只是冷漠与不可侵犯。

  屈寻舟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收回视线,似乎看都不愿看他。

  阮秋坐在他旁边,顶着及腰的蓬松长发,迷迷糊糊地问:

  “他是谁啊?”

  “他是一个混蛋。”

  “混蛋?”

  男人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冷声道:“放肆!你还有没有规矩?谁教你这样称呼自己父亲的?”

  屈寻舟讥嘲地抬起头。

  “你还知道你是我的父亲?我以为早在你们离婚的时候,生活里就没有我的位置了。”

  屈父深吸一口气,脸色铁青地吩咐:“苏雯,你把这个女人带出去,我要跟他单独谈谈。”

  苏雯应声,冲阮秋伸出手。

  阮秋不放心地看着屈寻舟,后者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

  “去吧,我们很快就结束。”

  她只好下了床,穿着拖鞋跟随苏雯去客厅,路过屈父身边时偷偷看了他一眼,赶紧收回视线。

  房门关上,屈父面无表情地下命令。

  “等你把伤养好,就把工作推掉,跟我回公司去。”

  屈寻舟漫不经心地望着窗户,靠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他的话。

  屈父又重复了一遍,见对方仍然没有反应,不由得心底蹿出一股怒火,大步走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

  “你听到了没有?”

  屈寻舟推开他,望着窗外灿烂的天空淡淡道:“还记得吗?当年妈妈走得时候,天气也像今天一样好。”

  世间悲喜不相通,他曾难过得想从楼上跳下去,可灿烂的阳光与人们脸上的笑容告诉他,哪怕他死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年幼时,屈寻舟总觉得父母是自己的唯一,长大后才发现,自己并不是他们的唯一。

  他们离婚了,各自有了家庭,只有他被寄养在亲戚家里,像个沉默的影子似的,在暗处独自生长。

  后来母亲病逝,父亲第二次离婚,重新变成孑身一人,想把他带回去,却万般瞧不起他的事业,认为戏子永远是下九流的行当,一个当戏子的儿子只会令他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