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吃吗?”阮秋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失望。
屈寻舟连忙把蛋糕给她端过去,“可以,你吃。”
三角形的蛋糕被挪到眼前,鲜红柔软,香甜的气味不停往鼻子里钻。盘子边缘放着一把银色小叉子,是用来吃蛋糕的。
她拿起叉子,想挖下一块来,手却好像没着落似的,对不准位置,努力好半天才挖出一小块,小心翼翼地送进嘴里,一大半奶油都沾在了嘴角上。
甜蜜的味道在唇齿间化开,她满足地砸了砸嘴,继续用笨拙的姿势吃蛋糕,很快吃成一只小花猫。
中途她发现对方一直在看着自己,十分纠结,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停下嘴,把已经只剩下两口的蛋糕推出去问:“你想尝尝吗?”
屈寻舟失笑摇头,“不,你吃。”
他拿起手边的餐巾,走到她身旁,用生平从未有过的耐心一点点擦掉柔嫩皮肤上的奶油。
当那张嫣红小嘴恢复干净的模样后,屈寻舟感受到一股极大的成就感,扔掉餐巾插着腰,得意地抖了抖乌黑的眉梢。
阮秋莫名有些不安,低着头说了句谢谢,然后又要吃东西。
屈寻舟伸手拦住她。
“秋秋,你可不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记得自己是谁吗?”
陈暮生说是已经把她的记忆移植过去了,但毕竟隔了二十多年,谁知道会不会出差错,得确认一下才行。
阮秋拿着小叉子,看他的眼神天真又懵懂,像一头从未离开过森林的小鹿。
“我是秋秋啊。”
“你姓什么?”
“我姓……我姓阮,因为我爸爸也姓阮。”
屈寻舟心底微喜,继续问:“你还记得什么?把记得的都告诉我。”
这个不难,上幼儿园老师教他们的第一件事,就是记住自己的家庭信息,走丢的时候告诉警察叔叔,对方会送他们回家。
可老师也说过,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否则会被坏人抱走卖到山里去,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该告诉他吗?
阮秋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犹豫不决。
“秋秋,告诉我。”
他放软了语气,模样又长得好看,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吸引力,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是一个惹人喜爱的大哥哥。
阮秋放下警惕,乖乖回答他的问题。
“我今年三岁,我爸爸叫阮明,妈妈叫周雅丽,我家住在……”
屈寻舟正专注地听她说话,她说到一半突然停下,紧紧抓着自己的裙子,指关节隐隐发白,好久都不抬头。
他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她终于看向他,露出的却是一双泪眼。水光在她眼眶里闪烁,白皙细腻的鼻尖皮肤泛出红意。
“我妈妈在哪儿?我要回家……”
都说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屈寻舟赶紧安慰她,却成功让小声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他吩咐客房管家再送些蛋糕来,将她搂进怀里小声哄劝,对于是否能哄好她这件事,心里很没底。
她想回家,可她早就无家可回了。
二十多年前,一场大火烧毁太阳花幼儿园,带走了阮秋。她父母深受打击一蹶不振,第二年就双双服药自尽。
这场痛哭来得汹涌澎湃,比刚才摔跤时强烈多了,哭得鼻子里的纸巾都掉出来,又开始流鼻血。
屈寻舟头都大了,手足无措时瞥见客厅里的电视,连忙拿来遥控器,对着她晃了晃。
“你想看电视吗?”
阮秋眼睛一亮,立马闭嘴点头,脸颊上还挂着几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屈寻舟:“……”
真是三岁小孩。
两人来到客厅,阮秋对墙上的薄薄的液晶电视很感兴趣,左摸摸右摸摸。
屈寻舟吓唬她,“不许摸哦,有电的,会把你电成一只烤鸭!”
她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去沙发上乖乖坐好,等待他打开电视。
屈寻舟拿着遥控器,莫名其妙产生一种掌控天下般的豪迈感,对准电视按下开机键。
黑色屏幕亮起来。
阮秋看着色彩斑斓的屏幕,明明什么节目都没有,就震惊地哇了一声。
“好厉害!彩色的!”
彩色的很奇怪?
屈寻舟回忆了一下幼儿园的时光,那时普通人家的电视机似乎的确都是黑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