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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养成空余恨(105)

  她想起从郁拦住马贼,拼了命的对她喊:“快跑从善!从善快跑!不要回头!快跑……”

  她害死了这世上最爱她的从郁。

  她的错,是她的错。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在梦里,可是她醒不过来,她梦到自己跪在从郁的屋子外哭,她不敢进去,因为母亲在里面,她抱着从郁的衣服在哭,哭昏过去几次,她不让从善进去,从善就跪在门外哭。

  她难受极了,她害死了大家都爱的从郁,没有人理她,没有人跟她说一句话。

  父亲忙着调查凶手抓马贼,下人们忙忙碌碌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她是个罪人。

  那天夜里打起了雷,电闪雷鸣的仿佛要将她劈死一般。

  父亲急急忙忙的回来坐在书房里和林大人在谈话。

  她想知道那害死从郁的马贼有没有抓到,就偷偷的溜到窗下,蹲在花丛里偷听。

  她听到了林大人说,那伙马贼买通了温江雪,被温江雪担保放出了大牢。

  她听到父亲推翻了桌子破口大骂。

  林大人信誓旦旦的保证,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过一个枉法之人,他定会和温江雪抗衡到底,只是如今圣上病重,朝中动荡,希望她父亲先以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她那时不懂这句话,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比为从郁报仇更大的事情了。

  可那之后父亲竟然当真不再提这件事。

  母亲还是那样关在从郁的房中哭,哭的一病不起,没过几天母亲就和父亲大吵了一架。

  为的是陈楚玉。

  她在门外听着母亲发疯一样骂父亲,骂他没用,骂他没良心,从郁惨死他要她忍耐,要她大局为重,如今为了个贱|人生的私生子竟变卖家中产业,送他远渡重洋。

  父亲只是沉默着任由她打骂,说着他有苦衷,以后她自会明白。

  那时她听不懂,以至于后来她被送到静心庵没多久,听闻母亲的死讯她恨透了父亲和那私生子陈楚玉,也恨透了自己。

  是她的错,她让母亲失去了她最爱的儿子,令她一病不起。

  她哭的发抖,明明只是在做梦,但她难过的睁不开眼,醒不来……

  她梦到她坐在马车之中等在大理寺外。

  林律从车前路过,她急切的叫了一声:“林大人。”

  林律就在那月色下回过头来,面目忽然模糊,扭曲,他张嘴说了什么,从善听不清,便急的挑开车帘,那张扭曲的脸就突然探在眼前,生生的撕裂,变成了温江雪的脸,伸手抓住她的脖子,一字字的道:“陈从善,无数个这样的雨夜我都在想你,想抓到你之后怎样折磨你,才不辜负我这几年的痛苦!”

  她浑身一凛,猛地醒了过来。

  这无尽的黑夜里,她剧烈的喘息着,如同溺水之人好不容易得救一般,下一秒就会死掉。

  她满脸的泪水和冷汗,她看到窗外一轮弯月隐在阴云里。

  她被绑着双手双脚,丢在一间……杂乱的废屋里,黑极了,她什么都看不清,手脚疼的厉害,她轻轻一动就疼的冒汗,闷哼一声倒在冰冷的地上,却压住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

  那‘东西’猛地一缩,吓的从善一激灵就挣扎着起身滚到一边。

  却听到一个声音,“别怕别怕,我……我不是鬼,我是活人。”

  从善缩到墙角,一身的冷汗,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团白乎乎的‘东西’靠着墙看她,只有一双眼睛发光。

  “你压到我的腿了我才动……”那‘东西’有些委屈的道,“你哭了好一会儿,我都忍着没叫醒你。”

  从善适应了光线才看清那团‘东西’是个人,胖乎乎的男人,样貌看不清,只看出来又白又胖。

  “你是谁?”从善喘|出一口气,被折断的右手发麻难受,“这里是?”

  “你也是被那个怪物抓来的吧?”那胖子问她,“这里是他用来关我们的屋子,我是……”

  那胖子还没说完,就听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他忙闭了嘴,缩在墙角。

  从善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人影走进来,停在她眼前,蹲下身来,从善看清了那人影的样子,像是个十□□岁的男子,一身黑衣服,带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一双手白的像枯骨。

  应该就是抓她那人。

  他蹲在从善眼前,忽然拔出匕首,从善往后一躲,他挑开了从善手上绑着的绳子,抓起了从善的左手腕。

  从善一惊,忙道:“我中|毒了!血不能……”话没讲完那人就隔开了从善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