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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养成空余恨(29)

  夜里发了梦,梦到刚被送到静心庵时的景象,她被剪了头发,她哭着求父亲不要留她在这里,她很害怕。

  她的父亲只跟她说,你若是改过了,我便回接你回府。

  马车辘辘而去,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在庵中挨打挨骂,抢不到吃的,那些尼姑让她做活。

  她夜里饿的睡不着听到外面女人低低的哭声求饶声,和男人的打骂声。

  她看到白天里一起做工的那个小姑娘被脱|光了扛走,那些男人议论她可以卖几个钱,卖到窑||子里,还是卖给傻子当媳妇……

  她怕极了,她怕明天轮到她,她便在夜里不敢睡觉,藏了一把剪刀在枕头下。

  她想做好人,想做好人的……从郁说她是个好人的……

  她浑浑噩噩的有人伸手给她擦脸,她猛地一颤醒了,霍然坐了起来。

  吓得旁边给她擦脸的绿灵一跳,“少……少爷你醒了?”

  她转过头来呆愣愣的看绿灵,哑哑问:“我爹来接我了吗?”

  “什……什么?”绿灵被她黑森森的眼睛盯的有些害怕,“少爷你……你醉糊涂了吧?陈大人已经过世了……他怎么来接你呢?”

  她呆呆的看着绿灵,“死了?是我害的吗?我……我不是好人……”她心中害怕,伸手去摸怀里的小镜子,却摸了个空,浑身一激灵,“我的镜子呢?”

  绿灵实在怕她这副样子,忙后退半步道:“少爷……我……我去找少爷来。”转身就跑了出去。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人,没有点灯,黑昏昏的,她坐在那里半天半天才浑浑噩噩的回过神来,低头捂着脸道:“我的镜子被霍少游拿走了……他真该死。”

  她一头倒下又昏睡了过去。

  温江雪一脸烦躁的跟绿灵进来时就看到那缩在床角的一团,她缩的像个虾米一样在昏睡。

  等他过去就听到她在梦呓,啰啰嗦嗦的再说什么,我做好人,我改过,接我走接我走……

  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蹙眉看她,也不知是酒意还是发烧了,她素来煞白的脸红红的,像擦了胭脂,倒是没有哭,只是皱着眉睡不安稳。

  “少爷,楚玉少爷刚才可吓人了。”绿灵道:“他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疯了吧?”

  “胡说什么。”温江雪让绿灵去端热水来,伸手摸了摸从善的额头,密密的汗水,有些发烫,不由啧了一声,“没用的小东西,这就吓成了这副样子?”

  她猛地一颤睁开眼,黑溜溜的眼睛,眼角微红的看着他,似乎只是发梦,不太清明。

  她梦呓一般的对他道:“我杀了人,我爹再也不会来接我回家了……”

  温江雪不知为何心头一软,好像是自己故意欺负了她一般,便道:“不会,人是我杀的,作恶的是我,不是你,你不必害怕。”

  她只低低梦呓,“从善从善……要一心从善……”

  “什么?”温江雪对这个名字格外敏感,“你在叫从善?她在哪里?”

  她却不再说什么,只浑浑噩噩的昏睡着。

  温江雪几次想唤醒却唤不醒她,这一夜看着绿灵给她敷额头降温,到天蒙蒙亮他才一脸黑气的走出房门,上朝去了。

  这小畜生又搞的他心绪不宁一夜未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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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善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窗外太阳明晃晃的照进来,她坐起来一感受,嚯!头昏脑涨,天动地摇啊!

  她忙又趴下,捂着脑门开始回想,昨天她干了什么——她喝了很多酒,她进了暗部,她见了封崖,她……果然是见了血光之灾。

  她闭上了眼睛,慢慢吐出一口气。

  绿灵跑了进来,小声问:“楚玉少爷醒了吗?”

  她应了一声,“醒了醒了。”

  “那可好了。”绿灵过来道:“霍老将军在大厅里等了少爷好久了,你快起来吧。”

  霍老将军?霍少游的爹,霍青云。

  从善松开手微微睁眼,来的挺快。

  她明知故问道:“霍老将军来找我做什么?”

  绿灵端水进来道:“说是来给你赔罪,我也不太晓得,带了好些东西呢,天刚亮就来等到了这会儿了。”又低低道:“我听说霍少爷和傅家的,李家的王家的几个少爷全部给暗部的人抓走了!说是犯了什么罪!关在暗部里连霍老爷去了都不给见。”她走过来声音压的低低,“暗部很可怕的,说是进去的人就没有完整出来的!拔舌头挖眼睛……说起来就害怕……霍少爷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