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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养成空余恨(3)

  有人一把推开她,将她推进了雨里,她站不稳的摔了,抹了把脸看清那人是一直在陈府的老管家。

  他正满脸泪水气的发抖的指着她骂:“小姐……我叫你一声小姐是念在过世的夫人份上,你从小就心肠坏,本以为你在静心庵可以学好,没想到……你心肝坏透,没有一丁点良心!陈府如今蒙难了,你但凡有一点良心念着他是你爹,你也该和我们陈府共度难关!你……”他一哽悲痛的哭了出来,“你逼得老爷去死……从郁少爷当初就不该救你……”

  她在大雨里被雨水打得睁不开眼,低声道:“我没有,他是为了向他的君王尽忠……”

  他们还在哭乱做一团,要去找大夫,但还没跑出庭院就被逼了回来。

  一大队的官兵冲进来,将整个陈府围了住。

  有官兵上前来吃惊的查看了陈知秋的尸体,扫了众人一眼,看了一眼雨地中的从善,快速跃过她跑向官兵之后的一个人。

  她听到那官兵大声禀报道:“相爷,陈知秋自刎了,已经断气了。”

  有人无比轻佻的“哦?”了一声,随着一声冷笑,那声音从她身后传过来,“陈大人畏罪自杀的倒挺快。”他好不失望的叹了口气,“死透了吗?”

  “是,身子已经冷了。”官兵回答道。

  那声音便有些厌烦,“这种鬼天气。”

  然后从善听到脚步声和雨滴打在伞顶的声音,有一顶四人抬着的青顶碧檐肩舆停在了她身侧,却没有落在地上,肩舆上那声音问了一句,“陈楚玉何在?”

  府中的下人和老管家齐齐看向了她,老管家先叫了一声:“少爷快逃!”

  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活着太难了,她不想做人了。

  肩舆里那人微微探头瞅了她一眼,像看烂泥一样。

  她也抬头看那人,碧碧的青顶檐衬着一张白生生的脸,她看到一双说绿不绿,说蓝不蓝的眼珠子,猫儿一样,而且那微微散在脸侧的碎发居然是卷的,小小的卷,有点可爱,十分好看。

  最好玩的是,这样入夏的夜里他竟然扣着白狐皮暖耳,严严实实的将两个耳朵罩了起来。

  “也死了?”这位卷毛相爷开口问。

  “还没呢。”她诚实道。

  他将眼一眯,说了一句,“看来没死。”下令道:“带回去。”他细白的手指在肩舆上敲了敲,那四人便抬着他稳稳妥妥的转身离开。

  她明白自己在劫难逃,只求稍微舒服点,便配合那些来押她的官兵,跟着他们走,忍不住好奇问:“劳烦打听一下,这位绿眼睛耳朵特别怕冷的相爷是谁?我刚回京,不太对的上号。”

  “耳朵怕冷?”那官兵没听懂。

  她比了比耳朵,“那一对暖耳想必很暖和。”

  那官兵噗呲乐了,也是惊奇她心大如此,便道:“你不熟,你家小姐应该熟得很哩。”

  她心头一颤,“谁?”

  那官兵低声笑道:“温大人啊。”他也比比耳朵,“不是怕冷,是怕水声。”

  温大人……

  她两眼一闭,心中悲恸,她想她命不久矣,要香消玉殒了。

  ☆、第2章 二

  什么叫冤家路窄?什么叫自投罗网必死无疑?

  她现在就是。

  她被带到大理寺的刑房中。

  这只有一扇天窗的小室中昏暗腥臭,她被捆在铁架上,左边的墙上挂着一溜花样百出的刑具,右边放着火焰噼里啪啦的火架。

  而她的对面坐着那位绿眼睛的相爷,他正将暖耳摘下,带的两侧头发散出来一些,一卷一卷的散在耳侧。

  这小室深幽听不到外面的雨声,他这才将一直紧皱的眉头松开,看向了从善。

  从善心中悲伤,她的父亲告诉她那么多要命的大秘密,却独独没有告诉她如今权倾朝野的相国大人,就是当初她得罪的大奸臣温江雪,她不知道她父亲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这分明就是没有给她活路啊!

  温江雪将暖耳撂在小案上,起身走到左侧的刑具前,手指慢慢的一件一件拨过。

  他的手指又白又好看,玉石一般,触在那些带着血污黑漆漆的刑具上有一种惊心的美,看的她有些兴奋……

  “陈楚玉。”他开了口,声音有些倦,“是你?”

  她本在欣赏他的手指,突然被他这样一问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她答是不是都得死啊。

  他便转过头来又确认,“是不是?”

  她看着他,“是吧……”

  “恩?”他像是没听清,也像是不喜欢她这个回答,蹙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