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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欺梧(130)

  白着面道:“闻人公子,云重他小不懂事……童言无忌……”

  “我并未作真。”闻人公子让宫婢将她扶起,笑道:“娘娘怎么瞧我如同猛兽一般?”

  瑶妃的身子止不住一颤,一只手紧紧的攥住小太子的手,面如死灰。

  闻人公子又笑,眉眼弯如新月,“娘娘只要晓得,这天下的金龙并不是瞧着那么好做的,好生看护着太子殿下便好。”

  瑶妃的手紧的小太子生疼,不由抬眼瞧着她,发现她的眉目低顺而卑微,竟被眼前这个男人逼的不敢抬眼。

  那时他并不大明白为何母妃那么害怕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他只知道,宫婢们都说,最近圣上越发的依赖这个闻人公子了……

  那日桃花艳的厉害,闻人公子走前又回头,对他弯了眉眼笑道:“忘了告诉小殿下,在下闻人舒华,巧的很,同小殿下重了字。”花香沉檀,颜色点点。

  他兜了一袖桃花离开的瞬间,瑶妃一把将小太子搂进怀里,红了眼眶,心疼的抚摸着他红肿的脸颊,问:“疼吗?”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瑶妃豆大的泪水就砸了下来,落在他手背上,烫的厉害,他不明所以,“母妃怎么哭了?”

  瑶妃搬过他小小的肩膀,一字字道:“云重,你要记得,母妃什么都可以为你牺牲。”压低了声音在他耳侧道:“你非成金龙不可,不成金龙愧为人子。”

  桃花瞬间便残了,败了,落了。兜兜转转的只有这一句,一遍又一遍,整整十几年都不能平息,死压在心头眉间。

  初晨的光打镂空的窗花探入,端木朝华伸手遮了眼,小心翼翼的翻身而起,将帐幔遮的严实,瞧着榻上睡的极熟的黑脸,止不住勾了唇角,俯身在她耳边小声道:“奶奶,早上好。”

  小凤睡的极熟,只是在睡梦中微微蹙了眉。

  端木朝华蹑着手脚,披衣而出,方开门便瞧见了倚在门口红廊上浅寐的廖月白和靠着他睡着的受受。

  还没等他开口,廖月白就先醒了,黑着眼眶诧然的唤了一声,“王爷……”

  “嘘。”端木朝华示意他小声,一壁系好衣衫,一壁道:“你在这里睡了一夜?”

  廖月白没做声,只是小心的将受受倚靠在红廊上,起身上前为端木朝华搂出掖在衣衫里的发。

  手指不经意触到脖颈,端木朝华蹙眉道:“你的手凉的很,过会唤大夫来瞧瞧,别伤了风寒。”提步要走,转身瞧廖月白跟着,便笑,“我进宫一趟,没什么大事,你不必跟着了。想你昨夜也没睡好,去补会子觉。”

  廖月白欲言,他又道:“对了,一会儿吩咐厨房炖些人参蛤蜊汤,小凤最近瘦了些。”

  欲言未言的话便都噎在喉头,廖月白只是点了头,瞧着他越走越远。

  端木朝华入得清华殿时,端木朝德正俯在书案上写字,墨香四溢。瞧他进来,甩笔勾上最后一画,抬眼瞧着他笑,“三哥来的早啊。”

  阳光正好,折入窗棂耀的他眯了眉眼。端木朝华一个恍惚便错觉他还是小时候那个笑起来眉眼一线的小六,只是错觉始终是错觉。

  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

  端木朝华淡淡道:“小六,你真的一定要走这一步吗?”

  望定他,端木朝德笑的稀薄,“我们还可以回头吗?三哥……你会轻易罢手吗?”

  端木朝华便敛了眉目,在抬起时,已是笑容满眼,他道:“那便请圣上成全,臣愿迎阮轻尘入门。”

  浓墨饱满的笔端便一顿,污了新写的字,端木朝德抬头蹙眉,极是吃惊:“你愿意放弃小凤?”

  端木朝华笑道:“是。”

  归家要归何家 ...

  腊月的天气晴也晴的不甚利索,阴测测的小寒风刮的人脸面生疼。

  圣上宽宏仁爱特意派了一辆马车来接阮二小姐回阮府,还下了一页薄薄的御旨,大抵是说不怪罪她们移花接木,白玉换黑高粱,让她不动声色的回去,再接阮轻尘回来,等他昭告天下,阮轻尘就是王妃,牙根没阮小凤什么事。

  小凤捏着那也薄薄的黄丝帛,有点小纠结,这算是休书?算是被退货了?

  府外小公公又催了几声,小凤瞧了瞧也没什么东西收拾,就一袋大龙给的人参还存在床底,便抖落开了一个布兜,弯腰要去床底下掏人参,手却被人按了住。

  “放着吧。”那声音在背后耳侧猛地响起,惊的小凤霍然扭头,刚好撞上那人尖尖的下颚,疼的不由抽气,忙一壁捂着额头一壁道:“对不住对不住……”落眼是端木朝华揉着下颚的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