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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欺梧(82)

  有滚圆的小石子还在兀自溜转。小凤瞧了一眼那小石子,落目在一旁单放着的铁笼,“多谢。”

  笼子里的人轻笑:“姑娘客气了。”

  明光太薄,阴影太盛,让人瞧不清笼里的光景。

  小凤瞧那铁笼上的标号是‘一’,便取下环在手上的一串钥匙,从那标着数字的小钥匙中找出标记‘一’的,俯身去开笼上的铁锁。

  堂外突然一声大喝,门被咣当的撞了一下,未开却是略微松动。

  门外有将领道:“你们跑不掉了,还是速速开门束手吧!”

  阮氲廷闪身到窗下,偷瞧了一眼又折身而回,惯于不正经的眉目蹙的紧,“小凤怕是……”

  “大概有多少人?”小凤手下没停,嗒啦轻响开了铁锁。

  阮氲廷略微沉吟道:“足有三千。”

  小凤没答话,只是探手去解笼中那人脖子上的铁链,却被那人伸手拦下。

  “我现下还不能出去。”那人突然道。

  “为何?”小凤微诧。

  牵动了锁链叮当,那人道:“因为我在等人。”

  小凤还想问什么,却忽然瞥见那人微张的手心里攥着一个护身符,眉间止不住一跳,“可否借你的护身符让我瞧瞧?”

  门外又是一声呼喝,咣当撞着铁闸门。

  那人是略微顿了顿,却还是伸手,递了掌心的护身符在笼外一寸光亮下,是隐约可见微透的字迹。

  小凤接过,拆开,是瞬间愕了住。

  都城呼喝冷风(七)

  天窗未合严,透下的一寸光亮照亮小凤手中老黄的护身符,极清楚的瞧请那角落里写的诗句。急忙掏出自己怀中的护身符,摊开是一摸一样的诗句——若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连字迹都是不错分毫。

  笼中之人瞧住小凤手中的护身符,突然一把扯过她的手,盯着那两道一摸一样的护身符,惊问:“这附身符你是哪里得来的?”

  “我……”小凤刚要开口,耳边又是一声咣当,震的她眉间一紧。

  门是微裂了缝隙,阮氲廷紧攥着描金折扇,焦急不住,“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要怎么脱身?”

  “开锁。”笼中人突然抓过小凤手中的一枚钥匙,一壁为自己开锁一壁道:“放了所有囚犯,全部开锁。”

  两人皆是一愣,看着百来个铁笼,每一个被囚之人都如同死了一般,了无生气,便是现在开了锁怕也没有求生的意志了。

  笼中人当当啷啷的开了铁链,半探了身子出来,乱发囚衣,看不清眉目,他道:“他们都是不怕死的人了。”

  是霍然清明,阮氲廷要去拿小凤手中的钥匙,却被她阻了下。

  小凤起身,握着一串钥匙,叮当当的晃了一下,扬声道:“铁笼的钥匙全部在我这儿,你们谁想跟我一同杀出去?”

  极狭长的正堂之中,无人回答,空荡荡的回绕着她的话,死寂的压抑,没有生气。

  钥匙叮当又是一晃,小凤道:“钥匙在我这儿,谁想跟我一同杀出去?”沉了一分语气,冷了三分。

  长长久久的回荡,依旧无人应答,却稀稀落落的起了零碎的铁链带动声,铁笼之中渐渐有兽一样的眼睛明明灭灭。阮氲廷攥紧了折扇,压了呼吸。

  叮当,钥匙又是一串晃动,小凤霍然道:“谁要跟我一同杀出去!”

  一语落地,是铁链声大起,不知是谁先嘶吼了一声:“钥匙!放我出去!”顿时激起一片嘶喊,一双双扭曲的手挣扎出铁笼,死命的想抓着什么,远远望去,是密密的一排,枝杈一般。

  小凤抬手将钥匙丢给阮氲廷,“按编号把钥匙分给他们,不要太靠近,他们已经没有理智了。”

  阮氲廷点头,接过钥匙,用力扯断了链环,一把把的抛入铁笼之中。

  人声嘶喊中,有人淡淡道:“姑娘,你的眼睛……很像我一位故人。”

  小凤转头,便瞧见已经靠坐在铁笼之外的那人,头发散乱了一身一面,只隐约瞧出乱发下那一双眼睛,不是特别的亮,却静,一汪秋水般的沉在那里,与那些铁笼中囚禁的人完全不同的眸子,没有挣扎,没有惊恐,更没有濒临崩溃的困兽之色,安宁的格格不入。

  是微愣,小凤问:“是赠你这护身符的故人吗?”小凤伸手去扶他起身,却发现他依旧静静的坐着,膝盖以下使不上半分力气,止不住诧异,“你的腿……”

  “膑刑,剔了双膝盖骨,起不得身了。”他答的云淡风轻,而后略带了轻笑,仿佛剔除的不是他的双膝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