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心事(64)
小Rossy翻了个白眼,“那还是不要了。”
“我得过去了,轮到我了。”小Rossy朝对面挥手的Anna摇了摇画笔。
Wilson看她卷起画卷的动作问:“你要带走这幅画?”
“当然,我要给Edward看,他上次笑我只会学画史努比。”
顾曜之走进Edward办公室,桌子上摆着一幅画,他凝眉思索着什么。
顾曜之走过去,低头看了一眼,“这是她画的,怎么在你这儿。”
“刚刚被小Rossy拿过来的。”Edward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是她的?”
顾曜之坐下来,“我当然知道,怎么?画有什么问题吗?”
Edward摆摆手,“你别紧张,画没问题。”
顾曜之真的是怕了。
Edward又丢出一句:“不过的确有一个坏消息。”
顾曜之心提了起来:“你说。”
“治疗遇到了瓶颈,她始终无法描述她惧怕的是什么。”Edward等着顾曜之反应。
“PTSD的成因是吗?”顾曜之问。
“简单来说,是的。”Edward继续,“不过现在她的情况稳定了许多,倚靠着药物,她能正常生活,但不排除复发的可能。”
顾曜之听到“复发”两个字,下意识过滤掉这个选项,“还有其他方法吗?”
Edward十指交叉抵在下巴上,“有,不过她说你不会同意。”
“催眠,结合药物进行强行心理干预。”Edward看着他变换的表情,“你先别表态,听我说完,这个过程她会很痛苦,会不停看见自己最恐惧的事物,这很残忍,但很必要。”
“不行。”顾曜之连连摇头。
他不可能舍得的。
“顾,她在怕什么或许她自己都不清楚,我们得帮她。”
“你考虑一下。”
Edward的这两句话反复在顾曜之脑子里回响着,扰得他眼睁睁地看着天亮。
卿卿单方面认为顾曜之每天来回跑,实在太辛苦了。
他们之间的联络改为一天视频,一天见面。
天气慢慢暖和起来,冬衣早就收起。
卿卿洗完澡,换上了单薄的衬衣。
月奚前几天给她推荐了一部美剧,她欢喜得很,拿起昨天顾曜之带来的碟片去了小Rossy房间。
“我的小姐妹,看影片了哦。”卿卿笑嘻嘻地推开门。
房间里空无一人,卿卿立在门口扁了嘴。
她很少来小Rossy的房间,不由得驻足观察着。
粉色的调调,床头的墙上端端正正地贴着她画的那幅粉玫瑰。
卿卿看得笑出来。
她转头回了房间,放下手里的东西,朝楼下走去。
这个时节,午后的阳光已经有点火辣。
卿卿顺着医院后墙往外走去,石子路被铺得很整齐。
只是一眼往下望去,层叠而狭长的台阶很不友好。
卿卿叹口气,认命地往下走,想到待会儿还要爬上来,有点头疼。
道路两旁随意一瞥,都是风景。
拐了两个弯,玫瑰园的一角已经能看见了。
透过密密地木篱,粉色的玫瑰若影若现地在招摇。
卿卿开心地快步走过去,窄窄的门开着,“有人吗?”
没人应答,她又喊:“这里有人吗?我想要两支粉玫瑰。”
仍旧没人应她,她迟疑了一瞬,迈步走了进去。
粉色玫瑰上还沾着没被晒干的雨露,闪着光,娇艳欲滴。
卿卿蹲下身,摘了一株,枝干上的倒刺扎得手生疼。
她微皱眉,起身掏出兜里的10块钱,想要放到显眼的地方。
一回身,眼前的景象让她呆愣在当场。
大片大片的黑魔术玫瑰艳丽地盛放,红里透着黑的极致像地狱伸向人间的魔爪。
记忆里的影像与现实重叠,她开始浑身发抖,冷汗不断往外冒着,她费尽全力也挪不动脚步,手心被玫瑰枝干上的刺狠狠扎破。
她麻木着,感觉不到疼。
周围黯然失色,只剩□□的红,像令人作呕的血,带着浓郁的铁腥味。
源源不断的血液向着她淹没过来,滑过脚边,浸染进土壤,花瓣散开得更加娇艳。
两眼一黑,她一头栽倒进茂密地花丛之中。
坍塌的心墙(一)
顾曜之呆呆地坐在床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天知道他被一个电话通知卿卿晕倒在医院后山外,那时的恐惧。
他是第三次经历了。
此刻的他,愤怒着病床上的人,可无处发泄;厌弃着自己,可无人可诉。
床上的人动了一动,顾曜之立即凑上去。
卿卿的眼帘慢慢睁开,眼前模糊的轮廓,影影绰绰。
“你别说话!”现在的顾曜之什么都不想听。
他眼睛猩红,捏紧的拳头抵在她的床头,握着她的手却不舍得用力。
她的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尤其是他握住的这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