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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镝(111)

“?!”靳岄霎时僵了。

身后有人奔跑过来,把他往自己身后拉。贺兰砜拱手对雷师之行礼:“喜将军。”

雷师之没有再继续多话,冷冷一笑,转身往车队方向走去。

贺兰砜回身抱住靳岄:“……你怎么了?”

靳岄仍是愣愣的,身体极冷。贺兰砜揉他的脸和肩膀,竭力要让他热起来:“去烤火吧。无论他跟你说了什么,都别往心里去。那是个怪人,咱们别理。”

他像哄小孩一样,牵着靳岄往帐子走。贺兰金英站在不远处打量他俩,在贺兰砜经过身边的时候忽然来了句:“知道你俩关系好,但没想到这么好。”

靳岄像是没听见,挣脱了贺兰砜的手走回帐子。贺兰砜与贺兰金英在外面敷衍几句,钻到帐子里看他。贺兰金英讨了个没趣,叫上巴隆格尔一块儿去喝酒跳舞了。

贺兰砜蹲坐在靳岄面前,小心问他发生了什么。靳岄不答,只是无意识地咬着自己的手指。

“我想杀一个人……”他怔怔道,“可是杀了他,我就回不了大瑀了。”

贺兰砜:“……喜将军?”

靳岄:“你会帮我吗?……不,不行,不能牵连你。”

贺兰砜捧着他的脸说:“你回大瑀才是最重要的。”

“他是害我爹爹的人!”靳岄忽然激动起来,“放过这次机会,我可能永远没法……”

“你得活着!”贺兰砜一把抱住他,把他按在自己怀中,“你别忘了,你要找你阿妈,找你姐姐,还要找白霓,要回梁京找皇帝算账。光杀一个人有什么用?”

帐子顶上传来岳莲楼飘忽的声音:“小狼崽说对啦。”

他扒开帐子上一个洞口,笑道:“别急,小将军,杀人么,这种事情交给明夜堂阴阳二狩来办,更妥帖更畅快。这天底下没有我和阮不奇去不了的地方,何必脏了小将军的手?”

靳岄眼泪流了满脸,贺兰砜用衣袖擦去,又把他抱在怀里。

激动情绪潮水般退去。靳岄忽然觉得疲累,他抱住贺兰砜的腰,轻轻叹了一声。他不再是当日一头栽进驰望原雪地里的靳岄了。不再孤立无援,有人在他身旁。

岳莲楼很喜欢看俩人亲亲热热说悄悄话,但又怕看多了自己心酸。他趴在帐子上瞧了一会儿,捂着眼睛哎呀哎呀,装腔作势地跃了出去。

离开北都一个月有余,他没等到任何人找他。声称要去找他的人,岳莲楼知道,不过是去北都办事,顺便瞅他一眼罢了。若顺道瞅不见,自然也不是那人的错,都怪岳莲楼天生爱闹腾,喜欢随处乱跑。

驰望原的春风猛烈,远处有狼嚎叫。声音凄惨婉转,勾得人心头发酥,岳莲楼暗骂一声,翻下高树,借着夜色跃近金羌的车队。

那面目狰狞的喜将军正在一辆马车外徘徊。岳莲楼认得那是大肚子孕妇的车。喜将军踟蹰片刻,抓起金面具戴在脸上,上了马车。

岳莲楼无聊至极,独自蹲在山头玩手指。狼们的叫唤一声接着一声,岳莲楼暗叱,终于起身下山,朝着声源骂骂咧咧而去。

之后前行的队伍中不断有士兵传来古怪讯息:有个怪人骑着一匹大狼飞驰,总出没在附近的山岭中,与队伍若即若离。

北戎人奉信狼神,士兵们议论纷纷:那是驰望原天神的化身。

贺兰砜死死看紧靳岄,不让金羌任何人靠近,靳岄想一窥驰望原天神的模样,始终不能如愿。倒是贺兰金英因为流言四起,认真去寻了那古怪狼人,回来后满脸厌恶,谈都不愿意谈。

士兵们愈发笃定那是驰望原天神:高辛邪狼与天神的圣狼不对付,所以脸色变得不好哩!

流言传得比风还快,队伍一路往北都去,每到一个驿站,驰望原天神化作人形、骑狼巡野的故事就越编越神。

众人回到北都的那天,大街小巷已经挂起了天神骑狼的画像。巴隆格尔顺手买了几张,贺兰砜和靳岄凑在一起看,疑窦丛生:“怎么长得有点儿岳莲楼那味道?”

贺兰金英将军的新宅邸已经布置好,卓卓早搬了进去。贺兰砜与靳岄在城门同大哥告别,离队回家,贺兰金英领着金羌使臣往王城去。愈发暖和的街头开始有人卖兔肉馅饼,贺兰砜随手给靳岄买了两个塞他怀里。

两人边走边吃,晃荡着双手,没人看到的时候飞快牵一下。一路走回贺兰新家,门前便看到骑着一头大狗的卓卓身穿披风,举着树枝,模拟狼声:“嗷呜——”

岳莲楼站在门口,笑得直不起腰,疯狂鼓掌:“对对对,是这样!”

第47章 喜将军(2)

贺兰砜和靳岄回家引发了小小的风波。卓卓巴在贺兰砜身上不肯离开,贺兰砜无论跟靳岄说什么话她都要凑过去听,听了又要问,问完还要学,紧紧地牵靳岄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