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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馋你知识(156)+番外

跟着风筝跑,韩深停下脚步。

不知道这是哪儿了。

离野餐的地方很远。

视野中一片拆迁房区,碎石铺地,尘土飞扬,两块预制板后立着一间瓦棚小单间,韩深第一印象以为是钉子户,走近才发现是个便利店。

店主的大毛腿翘上玻璃台,半闭着眼睛看看他俩,给电视机声音调大了点,伤情歌曲振聋发聩——

“红尘来呀来,去呀去也空,都是一场梦……真情难填埋无底洞……”

这细碎拉茬的小店,无一不透露出店主看破人生的沧桑感。

韩深刚想说店主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见陈尘站在货架前垂下视线看烟,屈起指骨在玻璃柜上敲了敲:“来包‘泰山’。”

店主说:“挺呛的。”

“有意思,口感厚。”陈尘递给老板一根。

老板先点了,双手凑近给他拢了拢火。

火星映亮眸仁,陈尘指骨放松地垂下:“谢谢。”

这套动作配合娴熟。

陌生人间的小默契。

没多说别的话,陈尘夹着烟走回来,韩深给他手里的烟盒捞过来看了一会:“打火机给我。”

陈尘交出了打火机。

韩深开始点烟。

陈尘出声:“你干什么?”

“这东西有什么好?”

韩深夹了根叼唇边,神色如常,没被烟呛住也没觉出什么滋味。陈尘抬手抢这支烟,韩深后躲了几步,而陈尘丝毫没有就此住手的意思,烦了:“你抽得,我抽不得?”

陈尘抬手妥协:“好了,我现在扔掉。”

说完给烟盒跟打火机扔进垃圾堆,张开五指展示给韩深检查。

“啪!”

手掌挨了重重一巴掌。

烦死了。

韩深转身朝河沟边走,干净的水流经过废墟堆被污染的乱七八糟,眼前的水还算碧绿清澈。他捡起碎石片打了几个水漂,陈尘刚靠近,他立刻走到下一个位置,继续打水漂。

反复几次,陈尘明白他在生气了,站在原地。

“怎么了吗?”

空气郁结。

韩深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想看见你这样。”

陈尘怔了一下,静了静:“哦?”

韩深看着天空描述内心的感受:“我以前一直感觉你,浑身发光。”

陈尘声音带笑,却淡薄:“现在呢,失望了?”

韩深说:“嗯,失望。”

陈尘手剧烈颤了一下,似乎找不到话说,呢喃声仿佛求救:“那应该怎么办?”

不远处瓦棚老板拎着水瓶走出门,用把锈锁给门锁上,溜溜达达走远了。陈尘慢慢往地上蹲,指骨抚着耳垂抓紧,但猛地被一双手重重抓住,上提。

烟草味鼻尖磨着,韩深声音咬碎时溢出了陈尘朝思暮想的味道:“所以,立刻,给我,变回来。”

陈尘抱紧他。

韩深的声音砸在他心口。

一字一顿,很残酷,也很温柔。

“变不回来,趁早离。”

陈尘先没缓过神,一会儿才凑他耳边笑:“你好凶……”

下一句安静地接上:“我好喜欢。”

韩深垂下视线:“喜欢,变不回来还是要离。”

“不离。”陈尘重复这句话。

韩深拧着的一股劲松开了,回头见风筝正顺着春风试探起舞,河面荡起涟漪。

一切都美好。

而陈尘应该明白。

虽然自己什么也没问,他也什么都没说。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因何痛苦。

但我希望你好起来。

***

医院妇科楼。

过道时不时走过几位怨气冲天的妇女,坐等候椅上闲聊八卦,听见电梯“滴”一声,一位挺拔高挑的少年走过来,顿时吸引所有视线。

“好帅的小伙儿,谁家孩子?”

“以前没见过。”

陈尘停留在庄念莺病房门口,校服雪白,指骨白皙干净,整个人清风明月似的干净舒服,眉眼却带着凉意。

耳边念叨越来越喧嚣。

“我听说这女教授有个儿子,原来是他!”

“女教授躺病床五六周了,儿子才来探望啊?”

“听说女教授得的宫颈癌,还不是她老公害的?生了小孩才得这病,现在是晚期,治不好了!”

压抑。

陈尘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闭了闭眼,摸出手机给钟海发消息。

-叔,我在门外。

指尖无意上翻历史记录。

上次的聊天不欢而散。

-什么时候来医院看你妈?

-钟叔,她应该不想见我。

-她不想见你,可以抹杀你是他儿子的事实?!这就是你的借口?羊羔跪乳,陆绩怀橘!陈尘,就算你妈再骂你,恨你,都是你妈!就算她给你撵出来,也是你妈!

陈尘指尖顿住,不再看消息记录,脑中声音已经浮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