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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君(278)+番外

作者: 未晏斋 阅读记录

这次要查储秀宫的人,明显的是针对皇后的,但是不能直接提溜皇后问话,就只能从她身边的人那儿打开缺口,查实了再徇各种“例”来对皇后的行止进行责处,轻的是发旨申饬,重的甚至能废后。但即便是皇帝也没有一言堂的可能,必须按照这样的办事规矩和各种律例援引,才能处置。

一会儿,李夕月听见荣聿又回来了,在西暖阁门口拍着马蹄袖打千儿请见。

而昝宁踱步出来,对荣聿说:“到隔壁说话。”

李夕月急忙敛衽垂手,等他们俩进门,她不言声地给他们蹲安。

皇帝笑融融的,看了她一眼说:“李夕月泡两碗新进上的雨前茶来,给荣贝勒品鉴品鉴。”

荣聿受宠若惊:“皇上太抬举了,这新茶才供奉进宫呢,奴才真是天大的福分!”

昝宁微微笑道:“这茶,进宫是才进宫,不过想必礼邸早就有了,是吧?”

荣聿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皮,尴尬地笑了笑。

昝宁说:“这样的小事,不去谈它。刚刚朕在西暖阁正襟危坐的,累死人了,这会子在这里可以松快松快。”

李夕月泡了新茶进门,听见他们俩还在聊:

“只要想按事儿,皇后宫里那一批人,没有搞不定的。”荣聿说,“一顿板子不行就再加一顿鞭子,疼到那份儿上了,想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何况皇后一向御下颇严,谁给她卖命呢?”

“嫉妒虽在七出里,但毕竟是一国的皇后,只怕顾着朝廷的面子,也不能不从宽。”皇帝闲闲说,瞥了荣贝勒一眼。

“从宽虽是从宽,不会一下子就夺她的位置。一般呢,先停中宫笺表,停皇后钤印后宫劄子的权柄,想来就够她受的。何况她那种脾气,岂是会收敛的?少不得撺掇着太后整出新的幺蛾子来。”荣聿笑道,“正有果子等着邱德山吃呢!就怕他们不闹事,闹了,就没什么不好办的了。”

昝宁喝着茶,点着头。

荣聿又说:“不过有一条倒是要请旨呢。”

“说罢。”

荣聿说:“若是她真的害怕、收敛了,尚有一个‘无中生有’的法子。金氏骊珠的哥哥,上回已经被纳兰家的人暴打一顿,威胁再上告就要他的命。若他的命真的没了,那就是人命案子了,即便是后家之尊,也逃不得清议和国法。”

他眼睛闪动,语气低沉而神秘。

在一旁等着收拾茶碗的李夕月突然就明白了,怪道他要说“请旨”,这个计谋大概是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骊珠的哥哥,然后栽赃嫁祸给当时大放厥词的皇后家人。

牵连起来,皇后家人要被处置,皇后又岂能独善其身?

只不过要的是骊珠哥哥的命,他得问问昝宁舍得舍不得。

昝宁沉吟了一会儿:“不是到非那一步不可,还是留人家一条命吧。”

荣聿却懂:到了非那一步不可的时候,他就同意了。

于是乎他点点头:“奴才明白了!”

正聊着,突然听外头一阵喧闹。

李贵匆匆地跑进来说:“万岁爷,太后来了!”

这会子来,没有好事。

好在昝宁和荣聿也算淡定,彼此看一眼说:“迎候吧。”

又对李夕月:“去茶房备茶,茶叶、水温、汤色的准备都要细之又细,太后也是个懂茶道的人。”

李夕月有点紧张起来,点点头,等皇帝和荣聿出门迎候,她也一溜烟儿地到了茶房。

白荼正在茶房向外头张望,眉头微蹙,神色更为紧张。

李夕月说:“太后来了!”

白荼沉沉说:“我听见了。太后归政后轻易不到养心殿来,来,必是要事。”

李夕月点点头:“估摸着是呢,皇上吩咐我准备茶水要仔细,大概就是怕我被指摘礼节。”

她几乎是屏着呼吸,用白荼教她的泡雨前新茶的法子,选合适的水温,壶里的水线拉得长长地冲茶,看一片片嫩叶在茶碗里翻飞旋转,腾起细细的云雾一般,茶汤变作浅浅的绿,香气扑鼻。

果然,紧接着就听见暖阁里叫茶。

李夕月深吸一口气,把茶碗摆进茶盘里,准备端过去。

白荼说:“我来。”

“姑姑?”

“我来。”她说得笃定,“毕竟我比你娴熟。”

李夕月看她不似说笑,眼神里坚毅而不容反驳,不敢不从。

然而她担心的情况也来得很快,没多久就听见西暖阁传来瓷盖碗砸碎的巨响。

李夕月心慌极了!顾不得多想,发足从茶房奔了出去。

在养心殿外探头探脑的宫人不少,但西暖阁一向是太监宫女的禁地,不奉诏就进门,那是打死勿论的罪名。

大家窃窃私语,在说太后进门时脸色的黑沉,在说皇上迎奉时表情言语的阳奉阴违,更在小声地讨论,谁要被“做筏子”来顶主子的怒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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