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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君(309)+番外

作者: 未晏斋 阅读记录

礼亲王其实已经被夺了爵位,皇帝要是狠一点,就可以暗示大理寺用刑求,大理寺卿也是在暗示他——人在三木之下,必然是痛苦万状、丑态百出,礼亲王何必还螳臂当车,和皇帝与太后拧着呢?

礼亲王一直是闭着眼睛,宛如对所有的话都听不见一样,此刻突然睁开眼睛说:“现在正蓝旗是谁在管?”

大理寺卿犹豫了一下,如实回答道:“是荣贝勒。”

礼亲王冷笑了几声,而目中浑浊有泪,自叹道:“是了,是了,不是自家人的叛变,大厦一般的基业,又怎么可能倒塌得罄尽?荣聿不哼不哈,和今上一个样,果然是同样的出身,果然是好叔侄!”

大理寺卿听得尴尬——这是说荣聿的母亲和昝宁的母亲都不是正室出身,甚至都不是名门出身——礼亲王的跋扈刻毒,现在都没有收敛!

他怒喝道:“这话出来,你果真是不想要命了么?!”

礼亲王跪坐在地上,斜乜过去,俄而笑了两声:“我哪还能有命在?最毒不过妇人心!横竖不过一条命罢了,要我招供你们就听着:我好歹是先帝钦命的顾命大臣,是皇上的伯父,我只对我那御座上的皇侄招供。”

他的要求由大理寺卿告诉到昝宁那里。

皇帝也犯了踌躇:礼亲王这会子要面圣,只怕说不出好听的话,到时候被他这个阶下囚呛上几句,必然会气死人,君王的面子也很难下得去;但是不见他,他跟大理寺僵着,真弄得大刑伺候一个前亲王,说出去是朝廷的狭隘和难堪,反倒显得礼亲王是英雄一般。

“朕再想想。”他回复道。

一个人待在东暖阁喝茶,沉闷想事儿的时候,目光总能看见四处摆放的青松和山茶花,躁郁之气在看到这些自然的色彩之时,会不觉中沉淀稳健下来。

他决意出门走走,养心殿后头殿宇密集,但盆栽和鱼缸都有,宛如一个个小景,他凝视着鱼缸里一条条游鱼,觉得这滑头钻营的模样就好似礼亲王及他一群手下一般。

正看得皱眉,突然听见头顶上传来“啁啁”的长鸣,抬首一瞧,原来是他的那只海东青,展翅在春日明媚的白云间飞翔。

昝宁嘴角噙笑,信步向鹰房那里而去。

果然看见李夕月穿一件旧衣,挽着袖子,拿着长长的竹竿在对着天空挥舞——长竹竿顶端系着金黄色的绸带,被风吹得猎猎地响。她呢,脸蛋也变得红扑扑的,细看额角鼻尖都是汗珠。

“干嘛呢?”他含笑问。

李夕月说:“闲得发霉,给万岁爷驯鹰呢。”

“怪道今日的茶泡得不出味,原来是你打马虎眼儿,一推二五六,自己躲在这里玩鹰!”

李夕月笑道:“奴才可不敢打马虎眼儿。李总管说叫宜芳跟在茶房伺候,她那么好学上进,我不能不让她干活儿。所以今日她在茶房伺候呢,泡茶的口诀我可是都教了她了,不过学这个还需要悟性,得给她几次机会。”

昝宁皱一皱眉,冷笑道:“机会呀?也行,先教训她一顿板子,长长记性。”

宜芳虽在正蓝旗,但明显是太后那头的人,现在拿她使反间计的利用价值已经没了,留着她再出幺蛾子么?干脆结结实实打几顿,出完气就撵出去——她这不是上赶着找打呢!

见他扬声似乎要叫人,李夕月一把拉住了他:“干嘛呀!”飞快地又松开手,怕落了人眼。

她的劝谏,他总得耐着性子听,只是先警告道:“你可别做老好人,人家倒打你一耙时可不会记得你的好处。”

李夕月悄然说:“我虽然蠢笨,但是难道李总管也蠢笨?”

昝宁想了想:“李贵搞什么鬼?为什么不叫我知道?还……”

还让李夕月担风险?他心里很不满,眉头就皱了起来。

李夕月回答不了,但指了指天上的鹰:“万岁爷您看,鹰得飞得高,才能看得远!”

甜笑着又说:“上回那只叫奴才带给父亲的鹰,想必也熬好了,不知道飞起来怎么样?”

昝宁低头看她一眼,那额角鼻尖的汗珠一颗颗都在阳光下晶莹透亮。他觉得她无处不美,连小汗珠都和一粒粒碎金刚钻似的,满满的都是光!

他说:“你都一头汗了,别玩鹰了,把它弄下来,你重新给我泡壶茶去。”

李夕月吹着鹰哨,把海东青唤了下来,鹰停在她胳膊上的牛皮臂搭上,神俊地到处张望,眼珠子转了两下就看见一旁盘子里的牛肉。它飞了一会儿精神了,也饿了,于是朝着牛肉盘子的方向叫了两声。

昝宁也疼爱这只鹰,伸手去盘子里抓肉。

李夕月忙喊:“哎,万岁爷,肉上奴才吐了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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