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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H/黑塔利亚同人)鲜花的山岗(20)

作者: 远方的小白桦/白桦与红霞 阅读记录

“要活着,老哥!”告别的时候,费里西安诺忽然以超乎寻常的力量握住了他的手,“我们战后见!”

……当收割过了的田野在他脚下伸向蔚蓝的亚平宁时,罗维诺才忽然意识到:也许一星期以前,安东和基尔就是沿着这条路离开米兰,往山中去的。

对于那些熟悉群山的人来说,比利牛斯就是比利牛斯,阿尔卑斯就是阿尔卑斯,亚平宁就是亚平宁,就像三个性格迥异的友伴。但倘若一个人生来就是海的儿子,只消一滴海水浸入舌尖,他就会知道这是爱尔兰海、比斯开湾还是地中海。“英格兰有条河叫默西河,默西河边有个港口叫利物浦,利物浦住着个鲁滨逊。”每当人们给小孩子讲《鲁滨逊漂流记》的时候,总是这样开始的。

英格兰有条河叫默西河,默西河边有个港口叫利物浦,利物浦住着个亚瑟·柯克兰。利物浦是爹,默西河是娘,孩子们就从默西河口起锚远航,并不告诉爹娘自己是否回来。

“地中海比不得爱尔兰海,就像热那亚比不上利物浦。”如今,顶替着施马霍尔先生的身份,在德军治下的热那亚造船厂担任技术顾问的亚瑟·柯克兰,每一次散步到海边的时候,都会高傲地想。即使是现在,他为小彼得已经太久没来接头而担心的时候。

这天他收到了一封来自城防司令部的请柬,邀他参加次日——十月十九日夜晚举行的宴会,欢迎调至热那亚的冯·菲尔森将军。

“那就去吧。”他对自己说,“可就算探听到了些什么,又告诉谁呢?”

第14章

《蓝色多瑙河》舞曲像一位优雅的贵妇人,在军官们的宴会大厅里翩翩游曳。正牌的施马霍尔先生也许喜欢这一套,可这位冒名顶替者并不待见古典音乐。他能将上流社会的种种举止规范运用裕如,然而在那绅士皮囊的内里,却深藏着一颗莽汉的心。港口的汽笛永不止歇,这就是他的摇篮曲;安菲尔德球场的呼喊永不止歇,粗野的球迷小调就是他学会的第一首歌。长大后他规规矩矩地念过不少书,但是无论怎样的教养,都休想磨去骨子里那点水手的灵魂。

就像所有生在海员家庭的男孩子一样,亚瑟聪明而大胆。早年间,无论是对生活本身,抑或是对那些比生活更高更远的事物,他都怀着航海家般的热情和毅力。那时他喜欢隔壁的德裔轮船技师维尔涅,常常找人家天南海北地瞎扯,竟学会了一口标准的德语。那时他喜欢对门的利物浦中场斯蒂文,一放学就跑到球场去,竟也练就了一脚势大力沉的远射。那时他喜欢想象自己的未来:年轻时要为利物浦踢球,退役后就去远洋巨轮上当一名技师。很不幸,他的停球和控球实在太糙,俱乐部直接把他从试训场上赶回了学校。然而在安菲尔德球场看台第一排,永远有一个狂热的亚瑟•柯克兰。

生活似乎就要沿着成为轮船技师的道路继续了。毫无意外地,亚瑟在中学毕业后选择了船舶制造专业,并且毫无意外地读到了二年级。忽然有一天,从收音机里传来了国际纵队保卫西班牙的消息。

亚瑟从没有像那一天那样憎恶自己:竟然在平淡的市民生活中泡了二十个春秋,这简直不可饶恕。他崇拜过的那些伟大的航海家,非但不肯歇息在港口,甚至在出发时连航海图都不屑一顾。只有动荡不安的远方是真诚可亲的。后来,柯克兰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们都觉得,亚瑟跑到西班牙打仗是个意外。只有柯克兰老爹和小彼得明白:这种事其实再寻常不过了。

非同寻常的事情永远只能存活到梦想实现的第一天。从第二天开始,新生活中一切美好的和丑陋的东西,都开始变得像旧的生活一样平淡。当亚瑟在西班牙的战场上开了第一枪的时候,他觉得挺不自在,后来也就没什么了。

什么都可以习惯的。譬如杀人,譬如来自男人的亲吻。默西河上的群星好似万家灯火;比利牛斯山顶的星空却是一片高邈清寒。他在校园舞会上吻过的那些黛茜、罗丝和莉莉,她们都有着花朵的名字,也有花朵般娇嫩芬芳的嘴唇。但天文工作者弗朗西斯的吻,却是一缕淡淡的行囊和烟草的气息,就仿佛对远去了的某一天的怀念。那一天父亲捧着笛福的小说,给年幼的儿子讲鲁滨逊的故事。

可是用不着去习惯这样的吻,因为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亚瑟坚信:弗朗西斯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可如果这法国人仍旧鬼迷心窍,那么亚瑟也一定会高傲而严厉地拒绝他。因为天文学家和水手都只能给自己的爱人带来痛苦,因为他们都要把热忱献给更为辽阔的事物,比如天空,比如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