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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H/黑塔利亚同人)鲜花的山岗(37)

作者: 远方的小白桦/白桦与红霞 阅读记录

暴露。这个词在唇齿间迸出火光,好像白铁落到砧板上似的。副旅长的思绪终于从布置工作的忙碌中转到了作战参谋的身上。

“尼科里奇!作战参谋哪里去了?”他用可怕的声音问道,蓝幽幽的双眼犹如鬼火般搜索着人群。就在这时,他听见了彼得惶恐不安的声音:

“他不是去找鲁滨逊了吗?去告诉他我们要转移……”

下一刻,弗朗西斯已经到了男孩子面前,双手紧紧地扣住了那瘦削的肩膀。然而已经用不着询问,也用不着答复了。

第25章

“现在,我们对我们自己负责!”

从前对第一突击旅负责的,是三人指挥小组。第一个人牺牲了;第二个人是个奸细;就在刚才,第三个人不顾一切地追下了岗顶,决心竭尽全力挽回一切。

留在岗顶上的是些经历过枪林弹雨的人。他们惯于用游击队员的标准来衡量友谊:执行任务时可以和谁在一起。当前所未有的考验降临时,总会有沙哑而疲惫的声音响起:“现在,我们对我们自己负责!”

人们决定执行副旅长留下的指示。两个死者被草草埋葬了;两个重伤员被扶上了大车;三个轻伤员在简单包扎后仍旧要靠自己的双脚转移。人们各有各的事情做,而基尔伯特·贝什米特则蹲在废墟里,用一把工兵丁字镐固执地挖掘着。

“你还要找什么?”他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的国家可是把整个欧洲都给搜刮尽了。”

只有娜塔莎·阿尔洛夫斯卡娅还对他怀着这样的敌意。他放开丁字镐,从碎砖烂瓦上拿起几本破损的书,装作没有听见她的挑衅:

“别墅在这儿有个书房,记得吗?不能把书留在这里……喔——喔!这里竟然有一本数学著作!”他忽然打了个长长的唿哨,“可惜是意大利文版的!凑合着看吧,我们最聪明的女数学家!”

基尔伯特不卑不亢地将书塞进娜塔莎手中,重新拿起了丁字镐。做这件事的时候,他的神态是庄重和坚决的。仿佛这废墟下掩埋着世间所有的书,它们全都要仰仗他的手来获得解放。

别了,亲爱的山岗!祝福人们吧。他们曾在你那宽宏大量的怀抱里坚守了几个月,终于要离开你,到远处的山里去了。你不会很快地知道:他们中哪些人能看到明年春天。在这即将降临的1943年严冬,你注定要像人间的母亲那样伫立着,眺望着远方的姐妹山岗,托呼啸的北风长久地探询,有没有你的儿女的音讯。

母亲们总要用头巾的一角擦擦眼睛,回到灶台边和摇篮旁。然而亲爱的山岗,没有人能把你劝回自己的小屋里去,你的地板就是泥土,屋顶就是天空。现在,我就告诉你——我也只能够告诉你!直到这天傍晚,当静悄悄的夜雾无休无止地沉下来的时候,游击队员们才能够在片刻的歇息中围着篝火坐下。云杉和雪松犹如亲人似的,纷纷伸开枝叶茂密的臂膀,好好地藏起升腾而上的火光。

“过一会就得起来赶路。”有人说,“那个恶棍如果运气够好,现在已经到热那亚城里了,他差不多什么都知道,真该死……”

“所以先派飞毛腿桑德罗,去通知其他三个支队准备好,等我们到了格罗塞吉村,随时转移。”回答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麻烦不小哪,但愿副旅长追得上尼科里奇。”

“追不追得上是一回事,追上后能不能干掉他又是一回事。”基尔伯特的声音好像斧头落到木柴上似的,“真是异想天开。然而不这样做,就不是咱们的弗朗西斯!法兰西人嘛,做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总有那么一些人,生来就是为了把异想天开的事情变成现实。然而有谁规定过:只有成年人才能够这样做?又有谁规定过:十四岁的年纪就只能犯下过失而无从弥补?倘若不是被人拉住,命令他跟着队伍一起转移,彼得就一定跟着副旅长跑下山岗、追击密探去了。

然而现在,他只能在篝火前眯起眼睛,觉得睫毛间糊上了一层微颤着的光与热。多年以前,他和亚瑟泛舟默西河的时候,透过连绵不绝的雨幕——英格兰的男孩子们从不怕雨——望见城里的万家灯火,就是这样一片温暖明亮的金色。

彼得·柯克兰,没心肝的亚瑟·柯克兰的弟弟,生平第一次思念起故乡来了。就这样,老老实实地坐着,不要睁开双眼,然后妈妈就坐到你身边,温柔地揽住你的肩膀:“怎么啦,小儿子?”通常你会装出一副可怜相,嘟嘟囔囔地回答:“数学没考好。”“这算什么,等亚瑟回家,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吧。”妈妈总会原谅你的,你有什么过失是不能被原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