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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H/黑塔利亚同人)鲜花的山岗(53)

作者: 远方的小白桦/白桦与红霞 阅读记录

这一切都被罗维诺看在眼里。由始至终他都坐在一旁,默默无言,一支接一支地卷烟抽。在他手心里躺着那只盛烟末的小荷包。红丝线在家常的花布上绣出小白鹤对小雄鹰的问候。罗维诺结识安东不过一年,而小荷包陪伴安东已有七年的时光。花布褪了颜色,缝边磨了线头,鲜红的赠言变成了热血染过的暗红。罗维诺想象着它曾经洁净秀美的日子,想象着十七岁的安东怎样捧着这小玩意儿,第一次学抽烟……

安东说过,小荷包是在1937年春天寄到西班牙的。这难免让罗维诺委屈——他本可以比这小荷包更早地来到安东身边。早在1936年秋天,他就歪打正着地成为了第一批国际纵队的战士。西班牙算不上幅员辽阔,然而两个素不相识的青年人,说碰不到,就碰不到。

他到过瓜达拉哈拉,也到过巴塞罗那。他还保卫过马德里,安东是马德里人……他一遍遍地回想,那些把面包和牛奶捧给他的西班牙妇女,她们中间是否有谁的面容与安东相似。还有马德里那些白色的墙,上面用木炭写满了共和国守卫者们的只言片语,写给亲爱的人。

那些话里没有一句是留给罗维诺·瓦尔加斯的。那时他还没有在西班牙成为谁的亲爱的人。在亲爱的维查利雅的老屋里,安东养伤时这样回答他的问题:“写给妈妈……”

是该写给妈妈!如果那时,安东知道有他罗维诺这么一个人,他的名字是不是就能够和玛丽娅·卡里埃多的名字并列在一起?这是荣幸啊。在亚平宁山间度过的那些夜晚,安东多少次怀着孺子的思念,向他描述过那个慈爱的西班牙妇女的模样。

罗维诺就这样决定了。如果命运还允许他们今生再次踏上西班牙的土地,他一定要让安东带他到玛丽娅·卡里埃多的面前。那时,他将把她那粗糙黧黑的手背久久地贴在自己的嘴唇上。可是不要太着急想这件事,这要等到战争结束以后……现在好想睡一觉,就睡一会儿。游击队的生活里,睡眠是一件多么宝贵的事情啊……

他没有再看娜塔莎,也没有再看安东,往地上一躺就睡着了。在他脑袋下面枕着的,是许久以前从维查利雅的小屋里带走的、爷爷那支棒极了的猎枪。

春天就像一个淘气而大意的小姑娘。起初,她蹑手蹑脚地溜过来,常常不小心被树枝挑走了头上戴着的花朵,或是把口袋里的青草洒了一地。忽然某天清晨,人们睁开眼睛,首先看见的就是她那张近在咫尺、毫不害羞的脸,仿佛准备好了要让人大吃一惊似的。

天空蓝得耀眼。一只金莺大清早就在最高的枝头占了个位置,放声唱起来了。黑色的树枝抖落了一大块一大块的积雪,闪烁着湿漉漉的光辉。积雪落到地上就化成了惬意的春水,呼朋唤友地聚到一起,在乱石间开辟出一条无人可阻的道路。

天文工作者用不着等到日出,就能比其他人更早觉察到春天的脚步。在山间那些晴朗而峭寒的冬夜,英武神气的御夫座驶着银光灿烂的战车,从天幕的东北方启程,在一夜的旅途后隐入遥远的西北。谁要是在午夜时分尚未入睡,就能望见御夫座最明亮的那颗星星,五车二,在靠近天顶的地方熠熠生辉。

当北斗七星不再在北方的山岗上低低地旋转,而是升上了午夜的天顶,春天就来了。那时,御夫座已经浸入了春水似的银河,五车二留在夜空的西北方。当游击队决定向西北回撤的时候,弗朗西斯多少次在夜间的行进中望向它,知道这是他在童年时代认识的第一颗星。

西北方有维查利雅,再往西北去有热那亚。倘若越过阿尔卑斯山,朝着五车二走下去,就能看见玫瑰花一样的故乡巴黎。他想象不出被法西斯占领了将近四年的巴黎是什么样。巴黎的栗子树永远芬芳,灯火永远光明。雨果的灵魂游荡在圣母院前的广场上,不时停下来,听一听小男孩和小女孩的悄悄话。

假如从巴黎继续向西北,越过波涛汹涌的英吉利海峡,在岛的另一侧停下脚步,他就来到了从未谋面的海港利物浦。

弗朗西斯一边捻着新长出来的鬈发和胡渣,一边思索着那些关于第二战场的流言。“今年还不行,可是明年春天,我们会回家的。”他在北上的途中对大家说。他很愿意宣称到那时他将见到亚瑟,并且无论怎样都不再分开。可是他想了想,忍住了。

第35章

在北上的游击队员中,肩负断后任务的罗维诺·瓦尔加斯是最后一个经过维查利雅的。村庄守着一片废墟,思念着儿女们,孤苦伶仃地熬过了严冬。可是到了春天,活着的维查利雅人又从四面八方回来,解冻了的泥土里洒入新的种籽,凌乱的瓦砾堆旁盖起了新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