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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H/黑塔利亚同人)鲜花的山岗(78)

作者: 远方的小白桦/白桦与红霞 阅读记录

“想得真美。我回家可比你容易得多,世界上所有的海都是相通的。只要我随便从哪里走进大海,最终都能抵达我思念的那片海岸。”

“然后我要回比利牛斯山的天文台去,拥抱我亲爱的老伙计们。你大概还记得,那是个群山环抱、人迹罕至的地方。大学毕业刚到那里去的时候,我曾觉得人间不过问天文工作者,天文工作者也不过问人间。可是过去了战争的这些年月……一切仿佛都获得新的意义了。”

“你就打算在比利牛斯山呆一辈子?我可不信。”

“当然不会呆一辈子。我还打算给漂亮的中学女生们写一本天文学科普著作,要写得深入浅出、妙趣横生。我想象得到,她们读书的时候,可爱的眼睛都像星星般闪闪发亮……但在离开天文台之前,我决心工作很久、很久。我还想背着行囊,趁着身强体健,再走一走比利牛斯山。如果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在哪一面刻着‘F’和‘A’的石壁旁边撞见你。”

“是么?”亚瑟冷笑一声,“那时你打算怎么办?”

“那时我就拉开架势,拼命吻你!”

“也许我会先吻你的……”

弗朗西斯在黎明之前走下了山岗,回到了宿营地。

站岗的卫兵迷惑不解地开了口:“放着避风坡不睡,偏偏要跑到岗顶上去吹风。我简直都要怀疑是哪个奸细在搞些鬼把戏。”

“做了个梦。岗顶上是个吹风的好地方,也是个做梦的好地方。”

“岗顶风大么?”

“风可大了。简直就像是从海上刮来的一样。”

第50章

树木的断枝会愈合,长出新的嫩芽;兵士的残肢会愈合,却长不出新的肢体。一个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可以很少,也可以很多。多少都不能忘。

借着一次执行任务的机会,安东尼奥往谷口拐了一趟。他想要寻找基尔伯特的遗体,却只看到了一片新垒起的土坡,起码埋得下十来个人。于是他明白了:在那场可诅咒的战斗之后,当地的农民把牺牲的游击队员们全都葬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早就应该习惯这种事了么?在不计其数的战死者中,能够独享一处长眠之所的,寥寥无几。如今他随手采的这朵小野花儿,也像这些年来他采过的所有花儿一样,是为了向全体牺牲者致以哀思,而不能够单独献给某一个人了。

然而,这个人是基尔伯特·贝什米特,曾经拼着命把他从包围圈中带出来的朋友,理应值得一朵美丽的花……

安东尼奥放下花儿,离开了。深秋的枯草在他的鞋子边上簌簌地颤抖,偶尔有一两棵随风飘起,挂到他蓬乱的头发上去。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假如有一天,他和罗维诺也要遭到这样的命运,但愿人们会将他俩在墓坑中并排安放。但他立刻就不再想了。他曾对娜塔莎说过:不应该想到死亡,这样,战斗才会很轻松。

只是,倘若丽莎问起她丈夫的身后事,他该怎么回答呢?

丽莎根本不问。

现在,人们都用尊敬而又怜惜的目光望着她。很有默契地,人们在她面前尽量不提到基尔伯特的名字,她自己也没提过。她仿佛并不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就成了什么人留下的寡妇。

仿佛丈夫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人世。甚至仿佛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丈夫。

丽莎依旧给游击队员们包扎伤口、洗衣裳。动作依旧伶俐又轻柔,可她却好像看不见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也看不见那些补丁斑驳的衣料了。愈来愈经常地,她的目光追随着小鸟儿、小云儿、小花儿、小星星。因为人们都那么说:“想让你的小娃娃长得漂亮,那就多看看漂亮的东西。”

秋天飞快地就过去了,冬天不知什么时候也快到头了,快得甚至没有给人留下什么不平凡的印象。在寒气中待久了的躯体,全凭自然的本能期待着春天的光与热。

每天晚上,她都要把基尔伯特教给她的德语单词回忆一遍。生怕只要偷上一天的懒,就会忘掉似的。

“儿子。”

她把手放在腹部。腹部是温暖的,轻轻起伏的。也就是说,儿子活着。

“妻子。”

她把手放在心口。心口是温暖的,轻轻起伏的。也就是说,她活着。

“丈夫。”

她的手依旧停留在心口。因为叶塞尼亚老婆婆说过——爱一个人,是要凭着心去爱的。心口是温暖的,轻轻起伏的。也就是说,丈夫活着。

每一天都这么过去,每一天她都跟着队伍前进。儿子在腹中,丈夫在心里。他们一家三口在北意大利的土地上辗转跋涉,都是靠着她一个人的那双小小的、孩子似的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