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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H/黑塔利亚同人)鲜花的山岗(91)

作者: 远方的小白桦/白桦与红霞 阅读记录

生活把人们从故乡带走,像疾风裹挟着种籽一样,播洒到世界各个角落。千百年来莫不如此。终有一天,人们不再因为战乱而背井离乡,而是为了践行年少时的第一句誓言:希望自己将来做怎样的事业,成为怎样的人。

可不要轻视这句话,亲爱的。人生在世,再也没有比这更严肃的事情。

刚满两周岁的万尼亚已经能够流利地说话了。1987年5月9日,他跟着奶奶一起去了公园,生平第一次记住了那么多人,那么多气球,那么多鲜花。然而最让万尼亚难以忘怀的,还是航空学校门口的一位空军飞行员。这人可不懂事了,他个头够高,模样也够好,却从不送花给姑娘们,只是站在高高的底座上,等着人家把花儿放在他脚下。

“奶奶,他叫什么名字?”

“万尼亚,和你一个名字。”

“他为什么站在这儿?”

“为了你。”

“他是谁?”

“他是勇敢的人。”

“我也要做勇敢的人。”

可不要轻视这句话,亲爱的。人生在世,再也没有比这更严肃的事情。

万尼亚没能立刻变成勇敢的人,第二天他就被爸爸吓哭了。爸爸好端端地坐着看电视,忽然就跳起来狂呼乱叫,多可怕呀。这下可把妈妈和奶奶忙坏了,一边要哄万尼亚,一边还要训斥爸爸。

他不知道爸爸是在看球赛。5月10日,那不勒斯在意甲最后一轮战平佛罗伦萨,赛季总积52分,成为史上第一支夺得意甲冠军的南方球队。

“报纸上说的,在那不勒斯,人们都管他叫上帝!”尤拉眉飞色舞地形容,“马拉多纳刚去那不勒斯的时候,球队还在为保级发愁呢。三年内夺得联赛冠军,拿上帝来形容他可一点都不过分!”

让尤拉激动去吧,娜塔丽娅·尼古拉耶夫娜心平气和地想。人过六十,出于健康的考虑,凡事都不该再像小年轻那样激动。何况她也确实觉得,这辈子已经没有什么好激动的事了。至少从退休那天起就是这样的。

有时候,镜头会从球场移开,走马观花地掠过水彩画一般的意大利风光。娜塔丽娅·尼古拉耶夫娜偶尔瞟一眼电视,看见的不是维苏威火山,不是墨西拿海峡,也不是柔情似水的威尼斯抑或永恒的罗马。

她看见了绵延起伏的亚平宁。

【注】

下一章大结局。

附:主要人物在本文中的生活年代,便于诸位查阅:

罗慕卢斯: 1873-1943

弗朗西斯: 1913-

亚瑟:1917-1944

基尔伯特: 1920-1944

安东尼奥: 1920-

伊万:1920-1941

契亚拉:1921-

罗维诺:1921-

费里西安诺:1921-

伊丽莎白: 1923-

娜塔丽娅: 1925-

彼得:1929-

第58章 终章

远远地望一望吧,那就是亚平宁。电视镜头一闪而过,留在观众们脑海中的,不过是群山绵延起伏的身影。就像那些吵吵嚷嚷的游客,拍完照片后就赶向下一个景点。为的是能在别人问起时这样回答:“我见过,亚平宁真美。”

他们没有走过山里的路。他们不知道,山里的石头都能像人的骨头那样坚硬。他们也不知道,山里的花朵只要一个夜晚,就能浩浩荡荡地开遍了谷地和高岗。

亚平宁的石头一年一年地沉默,亚平宁的花朵一年一年地开。娜塔丽娅·尼古拉耶夫娜从不去回想,但她心里明白。她曾在二十岁那年发誓:永远不再回到亚平宁去。然而生活自会安排某些瞬间,让那严峻的青春岁月从记忆深处浮现。仿佛是为了考验年过六旬的娜塔丽娅·尼古拉耶夫娜,究竟配不配得上当年的娜塔莎。

蓦然间,她严厉地想:配得上也好,配不上也好,谁也不能责怪她!

她没有觉察到自己握紧了拳头。儿子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说了些什么话,将一封什么信递到她的手里来——她都没有留意到。她甚至都没有看上一眼寄信人的地址,就心不在焉地拆开了信封、展开了信纸。

仿佛是整个世界扑到她的怀里来:

“亲爱的小妹妹娜塔莎!我们最可爱的小白鹤!我们最聪明的女数学家!”

……我知道,这种年纪,这种称呼,于你们俄罗斯人而言未免太不稳重。但是不可能有别的名字,娜塔莎,我们亲爱的姐妹。谁要是还记得炮火的气息,谁就知道:姐妹——这个词,有着很深、很深的含义。

可别埋怨我把你忘了,小妹妹。直到今天我还记得,你那双风吹日晒的、却还好像孩子般的手,怎样浆洗衣裳、包扎伤口、擦拭步枪。甚至还要追溯到1937年春天,马德里近郊的战壕里,我将小荷包捧在掌心,想象着她出自怎样的一双手。如今她仍旧安静地伏在我的掌心,当然,早就比不得五十年前那样好看。可是那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始终坚守着荷包应尽的职责,好好地保存着烟末儿。男子汉的道路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忠实的慰藉。相信我的话吧,小妹妹,西班牙人不耍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