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流月缓归矣(41)

　　给教中做错事的人或叛教的人服用腐尸丸是辟天教对教徒的终极惩戒，那些教徒在吃了后，死前将受到极痛，体内五脏六腑均被蛊虫吃掉，血液也会被吸食干净。蛊虫在吃了人的身体后会在体内迅速繁殖筑巢，之后体内的肉被交换成为一种诡异的棉絮。很快受刑的人会变成没有任何感觉的作战性僵尸。每个变成僵尸的教徒会被装入灵柩中暗埋在地底下，被逐渐酝酿成辟天教中除了鬼獒恶兽之外又一恐怖的武器。这些僵尸傀儡，战斗起来不会感到疼痛，只会疯狂攻击除了辟天教以外的所有人，攻击力比生前要增加数十倍。

　　而噬骨丸是每一个入教教徒必须嗑的，噬骨丸的毒每年发作一次，发毒时的痛苦和腐尸丸类似，只是人不会死掉。如果一年不服解药，多半的人会在发毒时活活痛死。如果是内力极为深厚的人，可以勉强以内力抵过发毒，但每抵一次，便会耗掉大量内力。数次强行以内力抵挡噬骨丸毒素发作的人，会日积月累地五脏六腑皆损，最后气绝而亡。

　　十岁那年，他就服用了噬骨丸，那种痛苦深刻地刻在了他身体内的每一处。他用强大的求生意志顽强地活了下来，让当年的流月使刮目相看。

　　从那天起，他就在这个人间恶魔教派中留了下来。

　　新入门的和初级的教徒一开始会被押到修罗场中互相杀戮，一次三天，最后活着的人才会被留下来真正被训练为教徒。十岁的他硬是凭着强大的意志力、敏锐的观察力、快速的准确模仿力，支撑着自己战出了修罗场。

　　十几年来他处处留心，苦练武功，造就了狠厉严迅的行事风格，连教中人都畏惧他。但平日里的过度提防警惕让他甚至十几年都没有拥有一个完好的安眠日。依靠天资聪颖、根骨绝佳，再加上每日透支身体的刻苦训练，没出几年，他的功力就已登峰造极。原流月使很是欣赏他，有意培养他。

　　他潜于教中从幼至成年，一直留心观察着辟天教的一切，在胸有成竹后开始慢慢布署报仇计划。几年后原流月使离奇死亡，谁都没有怀疑到他。秘密杀了流月使的他继而成为了辟天教“风、月、日、云”四使之一，代替了原先的流月使，成为如今的月影。

　　他复仇的一生虽然困难重重，荆棘满地，稍微不慎便可能会惹来比死亡更为残忍的惩戒，但也可以说是十分顺利势如破竹。

　　第19章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人生会永远这样下去，永远活在幽暗的地狱之中，没想到忽然间遇到了明媚纯真的她。

　　如同纯黑遇到了纯白，那样柔和温暖的光芒，清澈无痕的眼神，明媚秀丽的容颜，天真无邪的神情，让他一时间失了神。他从未看到过这样的人。或许是生活在幽暗地界太久了，他早已经忘了正常的人世间是什么模样。

　　成了辟天教有权有势的四大护法之一后，他身上的约束少了很多，复仇计划也顺利而行，他开始了各地根据点的调查，伺机摧毁。当年，父母和乡亲被杀后，他一路追踪辟天教到加入辟天教，过了半年才有机会偷偷出来回到当时的屠杀现场，给自己的亲人们下葬。那个山涧处于深山之中，离市集还有两三天的脚程，人迹罕至，以至于全部的尸首都还躺在那里，连位置也未曾被移动。原先的人体那时都已变成了一具具骷髅，有的衣服变成了碎片，有的衣服已经不见，骷髅层层叠叠，恶臭漫天。这空山荒野，估计他们的身体都是被兽类鹰类给吃空了。

　　他在掩埋骷髅的时候发现乡亲身上的一些值钱首饰居然都不见了，赫然惊觉，其实有人经过过这里，而那些人没有移动任何人，更没有掩埋这些可怜的人，而只是顺手牵羊地摘走了他们身上可以换取银两的首饰。

　　原来人间的魔鬼不止是辟天教的人，还有很多人其实是人面兽心，年幼的他在心里恶念。后来他根据方位和尸首身上的布片，拖出了自己的父母遗骸，葬在远处的一座山坳里。以他的能力，还有时间，实在没能将所有的尸骸移走。几百具尸骸，他只能用黄沙黄土洒上一些。

　　那次之后，他再也没有过去那个地方，只是每年会趁机出来祭拜爹娘。

　　游转于各地的时候，无意间在豫章发现了一个小摊铺，上面竟然有家乡人身上才会有的饰物。那一刻，他不知道该如何做，恶毒之火熊熊燃烧。世间有利欲熏心的人，为了钱财可以做出非常丑恶的事。这样的首饰不知道途经了多少地方，辗转了多少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