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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美女传(226)

此刻恨不能替左兄去考试,帮她通过。他不希望左兄皱眉,希望她一直开心,笑嘻嘻,没心没肺的模样,那样的左兄,他愿意做一切付出一切,只是让她保持她的笑容。

左伊在考场,喜得王安石指点,下笔有神,连爱变法的老王都说不行,那一定是不行的。

于是左伊洋洋洒洒的开始动笔写了许多,这个时候考的不仅仅是遣词造句的功底,更是政治水平。

现代的时候,左伊总是不明白为毛要学政治课,觉得那么多款款条条,太虚伪了,现在考试的时候才发现,那些虚伪的话,真是太精辟了。而且很经得起推敲,政治又是哲学,说起来总是一套一套的,左伊尽量小心的使用政治用语,保持文章平实而有内容,不求让人眼前一亮,但求无错无过。

等到一篇写完,果然是夕阳西下了。

大家如进来的时候一般,有序的在礼官的带领下出去。

左伊自然是和光哥、王安石一块。

考试考的她头晕晕的,不过现在又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考完了,这几日,真是折磨死她了。他丫的,老易最近小日子过的不错,又是喝酒又是下棋的,听师母说,他心情好的不得了。

果然,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就的快乐尤其快乐。

光哥和王安石都没有再聊考试的话题,确实这样的策论是非常费脑子的,现在最应该的就是好好休息。

再次路过宣德门的时候,果然是高大宽敞无比,左伊觉得这么多学生,排成两排就能横着通过了。

想到自己早上突发奇想的,把沈括放在这门下,等门,那个场景,觉得好笑。

可是等走出了宣德门,好远了,左伊回头看,夕阳下,最后一点余辉,一个士兵模样的人站在宣德门下,因为巨大的反差,看上去像一只小蚂蚁一般,孤独的很。

左伊忽然就觉得,那个小蚂蚁的身影是沈括,他从夕阳站到日落再站到月起,就为了等自己回家,那种感觉异常的强烈。

这么久以来的迷茫和对沈括那种纠结的不解,左伊突然就明白了那种感觉,等待好寂寞,可是沈括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却是露出欢喜的笑容,欢喜的像一只等待主人回家的可爱狗狗,那样一个清冷的人,对她却从来都是暖暖的笑容。

在一大群贡士中间走着,像上班下班一般,匆匆忙忙,左伊发现,自己错过了什么,而且是很重要的东西。

再回头看宣德门,还是高大无比,只是下面的人影,已经如黑点一般,或者说根本就看不见了。

“王兄,司马大哥,我有事,先走一步了。”左伊有些抱歉的和他们作了个揖,飞快的跑了。

她身子敏捷,一下子就跑到人群前面不见了。

王安石想伸手拉,却只拉住了一个空空的影子,开口喊她,却被人声给淹没了,他忽然觉得自己错失了什么,也许只是考试太累了,王安石望着前面拥挤的人群,只能慢慢的走出去了。

左伊在奔跑,奔跑在古城,奔跑在宋朝,可是脑海中却想起了电影罗拉快跑那个画面,她觉得自己就是罗拉,为了拯救心爱的人而奔跑。

那扇宣德门忽然就让左伊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她要去告诉沈括,她明白了那种感觉,她真的懂了。一路跑,两边的街市人群时隐时现,中间都有一个蓝衫少年,他坐在树下吹笛时的俊雅,他陪自己吃小笼包时的温柔,他在自己身边看书时的认真,他回答自己问题时的博学,他为自己挡风的伟岸,那个少年,他一身蓝衫,总是容易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让左伊觉得那时理所当然,可是这一刻她跑的血液都在沸腾,那不是理所当然,那是唯一的沈括,那是自己在宋朝第一个主动认识的少年。

这一次,左伊没有再扭捏的绕墙走,而是直接去找门卫通报了,可是不知道为何,沈府乱的可以,连门卫都不知去向,跑的气喘吁吁的左伊,轻轻推了一下大门居然自己开了,左伊走进去,看到不多的几个丫鬟下人来回的跑。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丫头,问怎么回事,丫头急昏了,也不管时陌生人,牙齿打抖的说:“老爷,老爷晕过去了……”

左伊一听,也愣住了,老爷,说的是沈括的父亲吧,她顾不得自己是外人,急冲冲的往丫头冲的方向跑去。

看到门口一大堆丫鬟围着,左伊艰难的挤了进去,一家之主病危,沈府压根就没有管事的人,大伙都乱了,也没有人注意左伊。

屋里沈括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左伊会来,看着她头戴高冠,身着正式的儒袍,脸色绯红的模样,忽然就觉得心痛,没有往日的欢喜,只是干叫了一声:“左兄来了。”就觉得喉咙干涉,不知道说什么,甚至站了起来都没有想出去迎接她。

左伊仰着头,有些喘,看到沈括那不知所措的模样,她说不出话,开不了口,脸上还挂着泪痕,一缕头发散乱的漂浮在脸颊旁,没有了平日的俊雅坚定,左伊鼻子一酸,强忍着没有留下眼泪。

“沈兄,我考完试,特来拜见伯父伯母。”左伊只说了这么一句,却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过了一会,沈母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叫了一声:“左公子来了。”声音很是无奈。

沈父是在书房看书晕过去的,此刻大家都在书房。

左伊听到这个声音,迟疑了一下,走了进去,和沈括肩并肩,一同进了书房。

书房有一张休息的床,沈括老爹沈周就靠在那里。

一边坐着一位伺候的妇人,没有平日光彩夺目,也显得苍老。妇人旁边站着丫鬟灵儿,倒是熟悉。

左伊没有理会灵儿那探究的眼神,神色认真,恭恭敬敬的给沈父沈母作揖道:“左伊,拜见伯父、伯母。”

沈母脸色不好,没有说什么,略微的点了点头。

只是躺着的沈父,一直都挺喜欢这个少年的,丝毫没有刚刚晕过去的模样,还热情的招呼道:“听括儿说你今天参加了殿试,英雄出少年啊!”

左伊眉毛蹙起,她上次见到沈父距今不到一个月,沈父就明显衰老了许多,脸有些微黄浮肿,虽然笑容依旧,可是总觉得力不从心,哀婉苍凉。

沈父对殿试很感兴趣,虽然精神气不好,却还拉着左伊问了几个问题,听到左伊说殿试的题目,和她作答的内容,沈父笑道:“如此,你定能高中。只是我家括儿朋友不多,在京中只有你和吴家小子,你若是高中出外做官,以后我家括儿孤单了,他天天念叨着你呢。”

左伊深深的看了沈括一眼,说道:“伯父放心,如今沈兄才名远扬,连皇上都对他甚是赞赏,出仕是迟早的事情,只怕今后门庭若市,伯父要嫌家中太吵了。”

沈父听到左伊这么说,很是欢喜道:“人老了,爱热闹,怕冷清。”

已经是快晚饭时间了,沈父对沈母说:“今晚留小左在家用饭,你去准备一下,我没事,就想和年轻人说说话。”

沈母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反对,只是站起来的时候,头有点眩晕,差点摔倒,还好,一边的灵儿手快,扶住了她。

左伊看到沈父,只觉得他快死了,真的,她心中有这种感觉,可是看到他说话,依旧温和,有条理,偶尔还笑出声,好像从来都没有聊的这么快活一样。

左伊坐在一边,把自己如何认识沈括,在县学的日子,两人捣鼓状元酒,七天酒店,到后来进京,去太学,还有上次郭宝宝的事情,左伊事无巨细,一件一件的说,她不敢听,他看到沈父的眼神泛散,可是却始终在微笑点头,似乎自己一直说下去,沈父就可以一直听下去。

沈母没有走,她出去吩咐了一声,教训了几个仆役,又回来了,只是没有进来,站在书房外面的小间,听着左伊说她和沈括相识一起的过程。沈母原本是挺喜欢左伊的,第一次见这孩子长的又乖巧。可是上次括儿晕倒,丫鬟小诗说都是因为左家小孩害的,而且时不时的说一些暧昧的话,沈母开始警觉了,自然而然的不喜欢左伊。

此刻听左伊把他们两相识相知的过程说出来,沈母都有些感动,特别是听到左伊为了括儿和郭宝宝的事情到处去求情的时候,她心中感叹:“他值得括儿那么对他。”

沈父忽然咳嗽了一声,在屋里就只有左伊说话的时候,显得很突兀,左伊本来就心中紧张无措,停了下来,就看到外屋的沈母急急的跑进来,一脸担忧。

沈父看到沈母笑道:“又没有什么事,你不用慌张,只是想起来,好久没有听括儿吹笛了,很想听一听。”

沈括取来笛子,书房里已经点起了烛火,沈母心中慌乱,点了很多盏,整个屋子如白日一样亮堂。

左伊静静的坐在一旁,看沈括为父亲吹曲的模样。灯光中,沈括的脸侧脸俊雅无比,线条流畅,他微微啜起嘴唇凑在笛子吹孔上,头发长长的束起,发梢落在肩头,他的头微微侧,像一座雕像一般,美妙清冷的乐曲在黑夜中如同清泉溪流一般缓缓而出。

屋里的灯火在笛声中跳跃,偶尔“哔啵”一声,发出细微的响声,又很快被笛声盖过。

沈母坐在床边,一手紧紧的抓着沈父的手,沈父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甚至还伸手给沈母理了理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