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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值爆表(快穿)(128)

作者: 秦含笑 阅读记录

“……谢灵乔。”殷凌无意识地念着这个名字,仍然全然无法相信叫着这个名字的、妖精一般的少年,已经在昨日死去。

他摇摇晃晃地向后跌倒,孤零零地坐在地上。

谢灵乔之于他,原本以为并不多么重要,只是想独占起来而已,而今时今日,当人逝去,他的心才痛起来。

仿佛被生生挖走一块,鲜血滴下来。

谢灵乔的离开,于沈令而言,是第二场弃他而去的别离。

第一次,是不告而别;这第二次,他在他怀里,他亲眼见着他离开。只是这一次,是真正的一去不回。

将谢灵乔亲手安葬后,最初那段时间沈令异常消沉,他把自己关在谢灵乔生前所住的屋子里关了整整一个月,关得人不人鬼不鬼。

那一个月,他不说话,也不笑,疯狂地画关于谢灵乔的画。他擅丹青,记忆里谢灵乔的样子又那样的鲜活,因此作起画来,灵气较之以往更盛。

可是再好的画又有什么用,画上的人已不会再出现。

“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日西斜。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谢灵乔曾问他,思念真会有诗里的这般漫长么,沈令说会。

是真的会,思念本就如茧,如若解不开,便会将人缠得窒息而死。

沈令在一个月后,似乎将这茧解开了。他从昏暗的屋子中出来,重见天日,勤勉习武、协助打理门派事务、下山行侠仗义,完成这些所有的事情,节奏似乎都同从前别无二致。

他遇见更多的人、解决更多的事,武功进境更大,在江湖上的声名亦愈来愈盛。不过短短四年时间,值推选新任武林盟主之际,他众望所归,做了新一任的武林盟主。

又一年后,他蛰伏邪教月教,花了三个月时间,以一人之力将其大本营摧毁,将教主薛晓东头颅割下,近二十年来为非作歹、草菅人命的月教,就此分崩离析,树倒猢狲散,残余党羽逃窜不知所终。

两年后,边疆匈奴大举进犯,屠城示威,生灵涂炭,存亡危急之时,沈令率武林各大门派,助本国将军与敌寇血战阳城,沈令一人于千军万马中一箭力取敌帅首级,阳城之战大胜。

皇帝欲为沈令加官进爵,沈令未受,反而在数月后将武林盟主之位让给一名年轻剑客,从此退隐江湖。

人们不知,这位曾经传说一般的侠客隐去了何处,茶楼酒馆偶尔的闲谈间会忆起这个名字,忆起那时间长河中名叫沈令的天才剑客、武林盟主、侠义之士,而后归于一声叹息。

那是一个烟花般短暂绚烂的名字,十几岁成名,二十几岁退隐,好在,偶尔会有后人带着崇敬感慨地忆起。

沈令这一生未曾娶亲,身边更无蜂花彩蝶——他退隐后收养了一个小男孩,男孩的眉眼与谢灵乔有三分相似。

男孩长到二十岁时,与一个温柔似水的姑娘成亲,成亲前终于忍不住问了沈令一句:画上的人是谁?沈令屋中有太多画着谢灵乔的画,每一幅都那样传神,且素来珍而重之。男孩撞见过沈令在纸上一笔一笔描绘画上的人时的神情,宛如对待一个深爱的人。

沈令一霎恍然,几不可闻地、带着绵长的思念,低语道:“乔乔。”

叫乔乔,谢灵乔。

风隐桥扮作麻脸老奴在崆峒悄悄守着谢灵乔守了半年,扶夏至冬,在那个晴空朗朗的日子,谢灵乔在沈令怀中咽气,他在树后看着。

谢灵乔的墓前,他去敬了酒,而后在墓前枯坐了一日一夜。

第二日天光大亮,晨曦洒向林间松石时,他方起身,离开。

此后的风隐桥,开始游历天下,且一改从前行医上的怪脾气,积极治病救人,有时更会亲自到乡间为穷苦村民诊治而不收诊金。他救活救好的人愈来愈多,敬重感激他的人们真心奉他为神医,赞他华佗再世,没过多久,他的美名便扬于天下。

不同于以往那个高高在上、令人捉摸不透的风神医,后来的他,显得可亲可敬得多。

阳城之战,他为本国军队送去药效极佳的金创药,加速了沈令他们大胜敌寇的速度,减少了至少三成将士伤亡。

游历天下十年后,风隐桥终于重回曾经与谢灵乔共同居住的山谷。

彼时,又是一年春。谷中桃花飘零,顺水东流。

弃置了整整十年的庭院周遭已长满荒草,那些草足有成年男子膝高,风隐桥穿过荒草,推开积灰的木门,在废旧寂静的厅堂中静立,透过窗扉,遥遥看见又一个草长莺飞的春天。

十年前,有一个少年,乌黑的发用银色的发带束起,穿着嫩黄春衫,口中叫着先生先生朝他跑来,笑得无忧无虑,好似跳跃的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