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吗?”她不安的问道。
阮承淋轻笑。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你不必担心我。我只是。。。。。。为你为我自己,去要一个说法。
“别,我不希望你。。。。。。“杨波抓住他的手臂,不安。
“不,你应该得到这个,我也应该。这事,不能就这么完。“阮承淋双眉一拧,长久以来和气的眼眸陇上一层阴仄和肃杀。
“不,你不要去做傻事。“杨波紧握他的手臂。
“傻事?究竟是谁在做傻事?猴子,不是你,也不是我。做傻事是需要得到惩罚的,谁做的,谁受。“他阴沉说道。
说完,又舒展开双眉,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放心,我始终是我,我自有分寸。“他说道。
杨波知道自己不可能劝住这个男人,他看似温和,但内心坚韧固执。他十年如一日的固守着君臣兄弟之道,孤独的维护着那虚幻脆弱的皇家天伦。
这样一个决绝固执的男人,她根本无法劝阻。
然而直到他这样决定后,她也有一丝轻松和欣慰的感觉。
是的,做傻事的不是他和她。他们不需要承担这跟罪孽和痛楚。
谁做的,谁受。
31 疯狂
春天是多雨的季节,尤其是清明和梅雨两个时节,淫雨霏霏,细雨绵绵。京城虽然靠北,但春季依然也是多雨。
只是这一天不知道怎的,下起了雷雨。
雷声在昏暗阴郁的天空里嘶吼着,带着一丝悲鸣。闪电就像一双双白骨鬼爪,撕扯着天空,好似一个幽怨了几千年的厉鬼,要将心底的怨恨发泄殆尽。
乌云飞快的堆积,你推我挤,碰撞着,发出嘭嘭嘭的闷雷声。闪电觉得这种雷声太柔弱了,狂笑着啪嗒云层。云层哭喊起来,嘶声列非的喊叫。
闪电一道道劈下,在皇宫的玻璃顶上起舞。就像一个干瘦如柴的巫婆,巫婆诡异而难看。屋顶脊梁上并排着的镇檐兽都仰头看着这天空,不知所措,瑟瑟发抖。
真龙也要压不住着妖魔的肆虐,这天到底怎么了?
就这样干打雷干闪电,就是不下雨。
路上的行人都抱头鼠窜起来,唯恐那雷声震耳,闪电劈人。
也有跑不及的,就早早的寻了屋檐停靠,紧紧挨在墙边哆哆嗦嗦看着天,嘴里阿弥陀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的乱叫。祈求一点心灵的慰藉。
乌云被无法感觉到的力量召集,越堆越多,天色很快变成了漆黑一片。
躲在屋子里的人开始点灯,这压抑的突如其来的黑色让大家不得不找寻一点光明来驱赶。
突然地,起风了,将乌云垂的浮动起来。
碰撞着,摩擦着,挤压着,乌云终于忍无可忍哭喊起来。
雷声和闪电更加兴奋,怪叫声声,枯爪连连。
雨水被人一盆盆从提案天空泼下,就像是狠心的男人要甩掉自己再不心爱的糠糟之妻似的,那么义无反顾,恩断义绝,死不回头,绝情无义。
来不及躲避的行人被从天而降的怨恨立刻淋成落汤鸡,风一吹,刺骨的寒冷。
药铺老板看了高兴又难过,这一场暴雨必定有许多人要染上风寒,只可惜这天下的钱是赚不尽的,他一家店也吃不下这全城的生意。好肉痛。
皇宫里的小奴婢们也都一溜烟的鼠窜,各条街道上一时都渺无人迹、
雨水冲刷着每一条道路,那些经历过几百年的青石沉默的承受着这怨恨的发泄,低调而沉稳。
它们是这皇宫里最安静的守卫,用自己坚固的身体顽强的坚守着这座阴森森的牢笼。
它们是最顽固的守卫,每一个都一成不变,棱角分明,铁石心肠。它们看不见这牢笼里的悲欢离合,恩怨情仇,生离死别。也不理会被关在牢笼里的那些弱小生命的苦难痛楚。
他们只是石头,毫无感情。最适合呆在这皇宫里。
含章殿的门窗永远紧闭,外面轰鸣的雷声和雨声传到里面只剩下些许闷闷的响动。
只有倒映在屏风上那一道道闪电,让阮承浩明确的感觉到老天的震怒。
是因为他的太子吗?还是因为他自己本身?
这怒火,是来自阿水?还是老六?
他冷笑,抱紧怀里的暖炉。
天打雷劈,他曾来不怕。他只怕自己手里没有握住权力,他只不过是一个废人,权力支撑着他坐在龙椅上,看着金殿上那些群魔乱舞。
他知道,他们都当他死了。
老六也是,除了篡位,他该做的都做了,不是吗?
只是老六依然固执,坚决不肯逾越过最后的底线。
这是他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功高盖主的境地,不是盖主,就是被主盖,老六难道以为他能够明哲保身,安然退场?
天底下哪来这么好的事!
史记上班班血泪,一出出的血雨腥风,什么时候消停过,哪一个又能全身而退?
但这一次,老六真的震怒了。
他头一次看到老六脸上浮现这样阴暗的神色,就像这一刻他终于决定做自己的兄弟似的。
真好笑。老六一直把拒绝承认自己是阮家的男人,拒绝变成阮家的男人。但终于,他还是无法抵抗身体里顽强固执的血缘。
他到底,还是阮家的男人。
他想干什么?阮承浩审视,探寻。估量着阮承淋的危险性和破坏性。
然而老六到底是老六,是最了解自己的唯一活着的兄弟,他冷笑着看着他。
“陛下,总要给我一个说法。”
他说陛下,他说我。君不君,臣不臣,就连长幼之序都不顾了。
老六就这么爱阿水吗?
抑或是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你想要如何?”他问,他想知道老六的底线。
“我要陛下废太子。”阮承淋面无表情的说道,目光冷冽坚决。
阮承浩笑。
“好,朕废他。那么立谁呢?”他突然放轻松,靠在蝉椅里,看着阮承淋。
“着我不管。”阮承淋说道。
阮承浩忍不住大笑。
“你不管?你主管要朕废。不管朕立?老六,你行行好。正所谓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废你定了,立索性也给朕一个准信。不然万一不合你心意,朕岂不是又要修改?君无戏言,儿戏圣旨朕可搞不出来。”他摊手,冷笑。
阮承淋瞪着他。
“陛下不要给我戴那么大的帽子,压这么重的罪名。太子无道,难道不该废?至于谁有道,陛下乃圣贤明君,难道会不知道?我是臣,怎能替陛下决定那么多。”
“好啊,说得好。朕是明君,可朕这个明君只有一个儿子。难道老六你想越俎代庖?”阮承浩嘴角一撩,嘲弄道。
“那照陛下的意思要如何?阮承淋丝毫不被他的嘲弄影响,依然面无表情,冷冷默默的立在哪里,瞪着他。
“朕?朕可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即便今天废了太子,明天呢?老六,你要天下动荡吗?老六,若是你肯,朕当即可以宣告天下,晋王功高,是以即位,如何?这天下总要一个皇帝,你就当做个好事,帮个忙。”阮承浩微微起身,俯身看他,缓缓说道。他语气诚恳,可表情依然嘲弄讥讽。
说完了大笑。咳嗽起来,面色潮红如霞。在椅子上端坐不住,他伏在扶手上,喘息。
阮承淋依然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看着他。
“陛下以为人人都该惦记着你屁股底下这个硬木椅子吗?”
“对,你从来不惦记,你多么清高,多么纯洁,你从来都是我们五个兄弟里最淡泊名利,鄙视权贵的高人,你无情无欲,你四大皆空,你怎么就不去剃了头发当和尚,你会出家了岂不是大家都安生。”阮承淋喘息,伸手指着他喝道。阮承淋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我只恨身在帝王家。生生要看这一幕幕的丑陋厮杀,我们是亲兄弟,曾经相亲相爱,可现在。。。陛下难道说真的没有一点悔意?”
“悔悟?朕悔悟什么?朕悔悟自己不够狠,不够强,朕悔悟没有为太子扫平荆棘,朕悔悟当年尽然那样轻信你和老五,朕悔悟的多了,数都数不清。”
“冥顽不化,难道陛下就从来没有为阿沅想过?难道陛下能眼睁睁看着她的悲剧重演?”阮承淋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指着他喝道。
阮承浩看着他,咧嘴一笑。
“哈,老六,你发火了,你伸手指着一个皇帝,你想要谋反吗?”
阮承淋楞一下,凝眉,上前一步。
“指着你又如何?错的就是错的。阿沅被你害死了,老五被你逼到那样,我也差点死在你手里,现在轮到阿水,轮到你唯一的太子了,你难道从来不知反省吗?你难道就从来没有内疚过?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万一有一天到下面你如何面对那些被你伤害过的人!”
阮承浩看着他指向自己的手指,自嘲一笑。
“悔恨难道就能让一切重来?老六,你不知道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代价,朕选择恶劣,就有这个心里准备,对这个后果,我无惧。”他自得,眼神里闪过一丝疯狂。
“你疯了!”阮承淋鄙夷的看着他,放下手臂,甩袖转身就走。
“站住!”阮承浩在他身后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