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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换流年(168)

小丫头的提着包裹,翠妍扶着她,一行人从正门进去。

里面只是一个二进的小院子,屋子和外面一样破旧。小小的院子里一半种着花草一般则是些蔬菜。

进了二进里就看到公主出来迎接,衣服也穿得很朴素,看起来似乎都是以前的样式。一看到杨波公主就眼圈一红,忍不住要哭的样子,将她手臂一把紧紧抓住,半天不松手。

看到这幅场景,杨波明白那信八成是真的了,也不由心里发酸。

“进去吧,进去再说”忍着哽咽,她扶住公主说道。

公主点点头,伸手用衣袖拭去眼泪,带杨波她们进屋。

屋里也空荡荡的,几张破椅子,一个破桌子,一架瘸了腿的刺绣屏风,那上面的绣线也大多褪了颜色,只依稀还能看出是一幅花好月圆夜。

好端端的花好月圆,也都败成了花残月缺,愈发显得公主母女两个现状凄凉。

公主把杨波领到上座,招呼婆子去沏茶。

婆子收了杨波的银子,也不敢怠慢,立刻就下去烧水沏茶。

杨婆也懒得理会这些,把公主也拉在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直叹气。

小平安在屋里自己玩一个绣球,看到杨波和几个姐姐进来,小脸一下就亮起,笑嘻嘻的跑过来。可凑近了看到自己的娘亲眼角有泪,又垮下小脸,挨到公主身边,抱住她的腿。

“娘亲,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

公主急忙把眼泪抹掉,强撑出一个笑脸,对她摆摆手。

“没事,娘只是被沙子迷了眼。来,给王妃请安。”

小平安立刻乖巧的到杨波跟前行礼。

“平安给王妃请安。”

“快起来,好孩子。”杨波扶起她,把人搂在怀里抚了抚。心里还惦记着公主的事,于是给翠妍使了个眼色。

翠妍立刻从包裹里取出点心和小玩意,笑呤呤过来拉小平安。

“来,小平安,和姐姐们出去玩好不好。让你娘亲和王妃说说话。”

小平安回头看看公主,见她点头,于是立刻开心的跟着翠妍她们几个到院子里去玩耍。

等人都出去了,杨波这才看向公主,忧心忡忡的问道。

“怎么会这样?朝廷可曾下了旨意?”

公主抽抽鼻子,眼圈又泛红。

“还没有,但昨晚上大长公主已经把我叫去问话了。”

“她来找你问话?问你要不要去?这不是明摆着的嘛。要和亲找谁不行?为什么要你这个都已经嫁了人生了孩子的去和亲?她自己怎么不去?她不是还没嫁人嘛。”杨波眼一瞪,脱口而出。

公主急忙伸手掩住她的嘴。

“王妃你别这样说,小心隔墙有耳。”

杨波说完了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大长公主来说这事也未必就是她的意思,说不定也是受人之托而已。

“这事到底是怎么起来的?怎么会落到你的头上?”她又问

公主抿抿嘴,皱眉不殿欲言又止。想了一会才凑近,压低声音说到。

“听大长公主说是图染使者向陛下求亲,然后皇后就毛遂自荐揽下这事。也不知是不是我哪里惹着了皇后,竟然落到我的头上。我都是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她怎么也不放过我?”

说着,她不由又哽咽起来。

杨波一听心里就一把火。

又是这个蛇蝎心肠,歹毒的女人搞的鬼。她难道就不能不害人?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就满肚子祸水到处害人,现在贵为一国之母,还是这样。

这女人到底什么心肠,连这样的孤儿寡母都不放过?

皇帝也是,由着自己老婆这么胡作非为。人家图染要公主就是弄个公主送过去就是了,干嘛非得找这对孤儿寡母的麻烦。

“那你现在什么打算呢?”杨波接着问。

公主一边抹泪一边抬头看她一眼。

“我…………我还能怎么打算?我的打算又有什么用?不过,不过怎么说,我横竖是不会改嫁的。如果她们一定要我嫁,那就是抬着我的尸体去和亲好了。只是…………只是我舍不得我的小平安。她已经没了爹,又要没我这个娘。我…………王妃,我只能把她托付给你了。你好歹拉拉她长大,将来如果见着了她父亲,就让她认祖归宗。要是见不到,你就给她找个好人家。我和沈郎三生三世都不忘报答你的恩情。”

她哭哭滴滴说着,一边说一边噗通就要跪下给杨波磕头。

杨波急忙一把扶住她。

“好了好了,你别这样,说的我眼泪也熬不住。你先别想着死呀死的,人死万事空。死了才真称了那些人的心。这圣旨都还没下来,就说明事情还有余地。你别急,咱们想想办法。”

公主却怎么也不肯起来,跪着仰面祈求她。

“王妃,你和陛下交情匪浅,求求你去陛下那里给我说说情。我知道这是为难你,可我也没有办法,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一听她求自己去阮宣炆那里,杨波不由一阵胸闷头晕,脸色顿时就难看了。

公主却不明白她为什么脸色不好,只当自己强人所难,但为了孩子为了沈郎,为了一家团聚她也不得的厚着脸皮祈求。她别无它法,除了杨波我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帮助自己。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她只能死死抓住.

杨波深吸口气,一把扶住公主.

“公主,不是我不帮你去他那里说,实在是我有我的难处。”

“王妃,我知道,我知道你也难。可我真的没有办法。当今陛下毕竟是王妃你从小带大的,况且他落难时你一直在他身边,想来陛下会念你的旧恩旧情。王妃,你可怜可怜我们母女,可怜可怜我和沈郎,帮帮我吧。”

杨波长长叹气,索性也跪倒在地上和她一起。

“念我的旧情旧恩…………他要是那种人,我现在就立刻进宫去给你说情。”

公主不明白她说什么,愣愣看着她。

杨波摇摇头,再次叹息。

“公主,我能帮你一定帮你。但有些事,也不是我能插手的。进宫去见他…………”她停住,抿抿嘴,说不下去。

公主急忙握紧她的手,卑微祈求道。

“王妃,就一次,我只求你一次。倘若你说了,还是这样,我也好死心。我求求你,你的恩情我今生报不完,来世做牛做马也接着报答。我们一家人都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杨波看着她祈求卑微的双眼,重重叹息,勉强点头。

对于阮宣炆来说,当那个瘸了腿的叫什么张顺的太监跪在自己跟前,声称自己带着杨波的口讯,一开始他是完全不信的。

但当这个卑贱的扫地奴婢拿出只烂的快散架的蝈蝈时,他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有那么一会的时间竟然完全空白的。

但清醒过来以后却依然不愿相信,这就像一个人期待太久,失望太久之后,突然被告知还有希望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往往是不信,茫然一样。

他瞪着这个跪在自己跟前的奴婢,一时说不出半句话。

身边跟着的吴玉春见他不说话,以为这奴婢冒犯了他,抬起头来就要招呼人上来拖走去打死。

所幸他还是反应过来,一抬手制止。

手握着那装着蝈蝈的檀木盒子,他心情就像一口被压抑了太久的枯井突然喷涌出甘泉,一发不可收拾。想也没想,他弯腰一把拉起那个张顺,握着他的手急切的问。

“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张顺也被他吓倒,结结巴巴都说不出话来。

他都等不及,摇摇头,索性推着张顺走。

“快,快,带我去见她。快带路。”

张顺是个瘸子,被他一推立刻一个踉跄差点就跌倒。但这个奴婢知道现在皇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见到杨波。而自己现在也必须带皇帝去见杨波,因为这恐怕将是他翻身的第一道门槛,他必须好好的办成这件事。

对于张顺这样一个卑贱的扫地太监来说,想要靠近皇帝身边本身就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这件事也并非杨波找上他,洽洽是他主动揽活。因为张顺明白,只有接近皇帝并且做出能令皇帝印象深刻的时候,他才有翻身的机会。当然,接近皇帝对他来说,同样也意味着冒犯圣颜,是死罪。

但富贵险中求,想要得到不可能不冒险。他等待这样一个机会已经太久,不能再犹豫。

所以忍着腿麻,一瘸一拐他带着皇帝朝自己经常扫地的那个僻静钟翠园里。

杨波就站在一株海棠树下,正仰头看着树枝间稀疏的花朵。听到脚步声,转回身就看到正被张顺领着进来的阮宣炆。下意识的她就辇起眉,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眼皮低垂,遮拦住一切。

她低头,拎着罗裙,轻移莲步,上前朝他福了一福。

阮宣炆定在那里,都忘了让她起身。

张顺和吴玉春已经识趣的退下,将两人单独留下。

微风拂过,稀疏的海棠花被吹落,风卷着,凌乱的几片花瓣落在杨波头上,那一点淡粉色的落瑛,微微透明的花瓣在她发丝间颤抖着,带着一种娇弱的姿态。终于,那柔弱的落瑛不胜微风吹拂,再次从她发丝间跌落。

他心猛地被揪一下,这才回过神,急忙一个箭步上前,俯身就去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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