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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换流年(34)

没错,就是这样。

到了乾宁宫门口,那四个太监把轿子一放,门帘一撩,我就看见那个讨喜脸公公凑过来。

“杨姑姑,到了,您下来吧。”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手伸过来让我扶,他似乎还怕我嫌弃,特别用衣袖遮着,算是避嫌了。

我斜眼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我知道我在这皇宫里大小也算是个人物,宁贵妃和大长公主时不时口头表扬我一下,小太子也依恋我。可,让这般狗眼势利般奴婢这么看得起我,不对劲呀。

可也不能得罪了这些奴婢,我咧咧嘴,伸手扶着他胳膊下轿。

“姑姑你请里边去,奴婢我就先行告退了。”那小太监腆着脸朝我媚笑,躬着身说道。

“哎,就我一个人进去?”我不解。

“瞧姑姑您说的,这儿是乾宁宫,咱们几个都是沁芳阁的奴婢,乾宁宫不是咱们几个随便进的。”那小太监说道。

这倒也是,我看他一眼。

“那,那我就进去了。”

“去吧去吧,准是姑姑您的大喜事。”那小太监挥挥手,笑的越发献媚。

差点没把我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激起来,我抖了抖,推开门跨进乾宁宫。

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门窗也闭着,铜鹤上的烛火恬静而温顺。

莲花香几上摆着金蟾吞珠香炉,那烟就从蛤蟆嘴里升起,逗得那上面的琉璃珠滚个不停,很是有趣。

我左右看着,小心翼翼往里走。

绕过了大案,又绕过了花架,依然不见半个人影。

除了烛光熠熠,香雾袅袅,还有我绣花鞋擦过金砖地的悉悉索索声,就再无半点声响。

迎面一架硕大无比彩绣屏风,绣的是鲤鱼戏芙蓉。粉红的花,碧绿的叶,嫩黄得蕊,还有天青色的水波,朱砂红的鲤鱼,石青色的小田鸡,一派生机勃勃,情趣盎然之色。里面灯火越发盛,

在香雾袅绕中隐隐可见一人斜躺在罗汉床上休憩。

是陛下?

我急忙停住脚步。

“是谁?”屏风上那一抹模糊而灿烂的身影动了动。

果然是陛下。

我心头一惊,急忙屈膝跪下,叩拜行礼。

“是我,不,是臣,杨波。”结结巴巴,心里七上八下。

里面一时无话。

我等了一会,忍不住微微抬起头,那里面灯火摇曳了一下,罗汉床上的身影又动了一动,一片绚烂光彩在屏风上划过。那些荷花,碧叶,鲤鱼,水波,田鸡也跟着活动起来,一时看得我眼都

直了。

“原来是阿水,快进来吧。”里面又说道。

阿水?咦,陛下怎么知道我的乳名?莫非他唤的不是我?可不对呀,我明明说了,我是杨波。他怎么会唤的不是我呢?

我正胡思乱想,里面又唤。

“怎么,阿水你想抗旨?”

“啊?哦,啊!不敢,我可不敢,陛下恕罪。”我急忙七手八脚爬起,小跑着绕过屏风冲进去。

一进去,扑鼻就是一股异香,熏得我愣一下,停住脚。

“又怎么了?”罗汉床上的陛下微微撩起眼皮,含笑看我一眼。

“啊?啊!臣惊驾,臣该死。”我急忙扑通一声跪下,俯首就拜。

头顶上扑哧一声笑。

“起来吧。”陛下笑呵呵的说道。

我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确定他没有生气,于是缓缓爬起来。可爬起来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做什么,只得在那里低着头杵着。

令我不解的是,这里怎么只有陛下一个人?其他人呢?宁贵妃呢?那如云似雨两位大总管呢?那些七七八八侍候着的小太监呢?

都去哪儿呢?

“阿水你过来,别傻站着。”陛下又唤我。

“哎?”我抬起头,不解。

他在罗汉床上直起身,笑眯眯朝我招招手,脾气好的不可思议。

闪闪烛光,脉脉熏香,还有那彩绣屏风倒映过来的流光溢彩,在他脸上画出灿烂的光芒。陛下和晋王是亲兄弟,容貌自然也是有几分相似的。只是晋王更英武一些,陛下更儒雅一些。如果说

晋王象画卷里降妖除魔震慑四方的神明天将,那陛下就像画卷里那多情风流处处留香的俊俏贵公子。

那笑带着一点暧昧一点和蔼一点宠溺,彷佛是蜘蛛的丝线,看起来柔软脆弱,

可一旦缠上了,就不知不觉把人缚住。

他细白修长,优雅好看的手招啊招,就像是在拉那缚在我手脚上的丝线,拽着我一步步走向他。

至平朝43暖昧香

“陛下?”我惊呼一声。

“阿水。”他双手握住我的手腕,仰着头注视着我,深深的轻轻的唤了地声。

我又是一阵颤抖,心里慌乱异常。我不知道我慌什么,在概......是他的手太凉,让我觉得不舒服。

“陛下?你......要干嘛?”我费好大劲才把心里的话问出来。

他咧嘴一笑,眉眼和小太子何其相似,只是更狡黠了一些。没错,我天天对着阮宣炆,早就能从他细微的表情里猜出他......

于是忍不住往后一缩,使劲拽自己的手腕。

他抓的越以紧,那凉似春水的手掌紧紧贴着我的皮肤,很不舒服。

他不光抓着,那两只手还往我衣袖里钻,凉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阿水,你怕什么?”

陛下,我怕冷啊。我心里哀嚎,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手冷得跟鬼爪似的。亏得着乾宁宫里还熏了暖香,估计是熏到狗屁股里去了。

可我到底不敢说,只能战战兢兢往我躲。

“阿水,你是不是怕我?”他又问,手一拽。

我往前一冲,差点就扑到那罗汉床上去。

“陛下!”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他又说,咧嘴一笑,牙齿白森森的。

我打个寒战。陛下,你牙口好,我还真怕起来了。

“好了,瞧你吓得,我不抓你就是了。”他突然一松手。

手腕一下失了力,我愣一房,一时停住。

谁成想这当爹的果然一肚子坏水,趁我一楞,抓住我的衣袖把我往他那儿一带。好家伙,这下我整个儿就扑到他身上。

他一个翻身把我压住,压得我胸膛里那口气都被挤出来,差点昏过去。

不行,还不能晕。我急忙用手推那一块大石板。

“陛下,别闹,难受。”

“阿水,别闹,朕也难受。”他笑嘻嘻用一根手指轻抚我的脸。

嗬,陛下您可真会睁眼说瞎话,感情是我压您,不是您压我呐。

“陛下,您到底要干嘛?我......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手指在我脸颊上亲昵的抚着,越抚越往下,顺着我耳朵往脖子里钻。那凉凉的手指就像是一条小蛇钻进去,我忍不住缩起脖子求饶。

“陛下,别,好凉,别。”

他呵呵笑,却不停,反而变着花样挠我脖子。

果然是父子俩,使用的必杀技都是同一款的。呜呼,我真的很怕挠痒痒呀。

好痒,忍不住扭。

扭了扭就觉行不对劲,那压在身上的力道非但不见减,反而越发重。至于那钻到领口里的蛇已经不是一条,而是五条。那凉凉的手掌抚着我的脖颈,将我衣襟拉扯。

“陛下,你......”我心里没来由一阵慌,终于意识到这事不对头。

这不是我和阮宣炆那种玩闹,这......这有点......过了。

“阿水,阿水。”他轻声唤我名字,嘴唇一次次抚过我的鼻尖和眼睛。

我觉得自己的脸颊已经快被他灼热的呼吸熏熟了,那么烫,那么烧。

“陛下,陛下。”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下意问供的推他,挣扎,躲避。

这样不对,这样不好,我得离开。

脑子里猛然冒出一个馊主意,以前常用来对付父亲,每每都能成功,这一次就拿来对付陛下吧。

人奋力抬起头,定眼往他身全一瞧,然后身体一顿,瞪大惊诧叫起来。

“啊,皇后娘娘!”

听到我这一声叫,他果然一怔,下意识的起身回头看去。

此时不出招更待何时?

我急忙用力蹬他一脚,他一个没留神,咕咚栽下罗汉床。

哎呦喂啊,陛下,您怎么跟太子一样没重头,这不是害我袭驾嘛。不管了不管了,先脱身再说。

我像一只缰的野狗一般,蹭一下从罗汉床上蹿下,呲溜就跑到硕大的铜鹤灯架后面,猫着腰躲好。

陛下从地上刷就跳起,左右看看,然后目光立刻刺向铜鹤灯架这边。吓得我急忙缩头躲在灯架后。我感觉那目光就像是两柄刀,嗤嗤两下扎在灯架上,立刻把铜鹤就捅死了。

“出来。”他在那边唤。

我缩得越发紧,开玩笑,我才不出去。出去就被他给生吞活剥也说不定呢。

“出来,自己出来我就饶你不死。”他又唤,声音加了些威吓。

我撅着嘴皱着眉,微微探出半个头。

“快出来,再不出来就灭九族!”他伸手一指,瞪眼呼喝。

好吧,你是天子。跺跺脚大地都抖三抖,指指手老天都晃三晃,喊一声百兽百禽都吓得四蹿乱飞。你说灭九族就灭九族,我怕了还不成嘛。

我慢腾腾从铜鹤后面走出来。

“过来。”他又喝。

我一步一步挨过去,越靠近他我就走的越慢,到后面基本上就是拿脚尖挪一挪,反正就是不大乐意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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