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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换流年(86)

“干什么的?”对面吼一声。

“今天是八月十五,陛下说了,赏月会上的时令果饼赏赐群臣,不光那些文武大臣有份,列为将军和公里的大小女婢也都人人有份。”

“怎么这时候才送来?中秋眼看就要过了,早点送不行?”

“军爷见谅。这皇宫里当差的人是在太多了。赏月会咱家们都忙着伺候列为臣工,等文武百官们都回去了,这才感觉的到各处去送果饼。给军爷们带来的这些都不是剩下的,是御膳房特别新

做的。陛下说了,大安宫这边的要新鲜。”小太监最甜,脆生生回话。

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回了一声。“等着,让开些。”

“晓得了,劳烦军爷。”小太监应承,推开两步。

对面吊起来的木桥嘎嘎一阵响,放下来。

“别动,我们自己过来拿。”那边又吼道。

“晓得。”小太监应一声。

木桥上噔噔噔脚步响,过来两个身披软甲的军士。

验过了三个太监的腰牌,又查了查带来的食盒,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好,劳烦三位公公,替我们谢谢陛下的恩典。”其中一个军士拱了拱手,然后拎起食盒要回去。

“军爷等一下。”执事老太监伸手拦住。

“咱家手里的是陛下敬献给太上皇的八宝月饼和杂色点心,特别吩咐咱家亲自呈现太上皇面前。”

军士皱了一下眉,狐疑地看他一眼。

“这会子太上皇已经睡下了,就不能明天送?”

“这是陛下的旨意,咱家一个做奴婢的,岂敢违抗。军士带咱家过去,面呈了太上皇也好让咱家交差。”老太监有些驼背,托着手里的剔红漆盒,胖乎乎的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两个军士互看一眼,然后走过来一个,也查验了一下他手里的漆盒。里面是七星捧月一大七小八个月饼,并无其他杂物。

“好,你过去,他们两个留下。”军士挥挥手说道。

“行,咱家受累一趟,军爷前头带路。”老太监呵呵一笑,接过漆盒后锤了锤腰。

“公公腰不好?”军士看他一眼,问道。

“老毛病咯,这宫里当差,个个都是咱们的主子。见了谁都得点头哈腰的,久了落下这老毛病,一年不如一年咯。”老太监摇摇头,捧着漆盒跟在后头说道。

三个人两前一后过了桥,对面又嘎嘎嘎把吊桥升起。两个小太监就候在对面,等着老太监回来。

到了对面,两个军士把老太监带到管事待的地方。

大安宫金木桥守备叫吴玉吴玉昌,是天顺皇帝阮承濄的死忠派,是个办事妥当,粗中有细的人。

大半夜赏赐吃食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陛下对大安宫的守卫很重视,平时也多有些宵夜赏赐。吴玉昌是个细致人,即使是御膳房太监送来的东西,也不敢怠慢。

唤人用银针一一验过,连带老太监手里那个漆盒里的七星捧月也不放过。银针干净如新,知道都是可靠妥当的东西,这才放心。

“公公不要见怪,这是我们这儿的规矩。陛下交代过要万无一失,吴某人不敢有丝毫松懈。但凡是外来的吃食,都是要走一遍这程序的。”吴玉昌朝老太监拱拱手说道。

“吴守备多虑了,咱家也是御膳房里的老人了,知道这边的规矩。要不要有陛下敬献太上皇的果饼,咱家这把老骨头也就不凑这热闹了。”老太监呵呵一笑,摆摆手。

“公公您忙,太上皇那边我们已经有人去禀告了,料想已经在准备。”吴玉昌说道。

“劳烦吴守备,那咱家这就进去了。”老太监躬了躬身,捧着漆盒慢悠悠进去。

吴玉昌看着他晃晃悠悠走路的样子,都有点替这老太监担忧,怕天暗眼花,万一磕碰了可怎么办?

好在大安宫里伺候的太监已经提溜了灯笼出来迎接,上前搀扶住那老太监朝里走。

吴玉昌给左右一个眼色,他们立刻心领神会,跟了过去。

一个快死的老太监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他喷喷嘴,回到屋子里。

老太监带来的果饼下面的人已经分好了,给他桌上也摆了一盘,都是些好东西。

他随手拈起一个酥皮月饼,咬了一口。莲蓉馅甜软味浓,酥皮香脆,味道确实不错。不过他不喜欢吃甜食,所以只吃了这么一个就不再感兴趣。

外面的士兵都已经吃开了,大半夜的大家肚子饿了。御膳房的点心确实好吃,就是个都太小,一口就能吃掉一个。看起来满满两个食盒,其实也只够大家将将填饱肚子。

好在大安宫也是有膳房的,等会再烧一锅肉汤,大家吃个饱。

吴玉昌心想,掸了掸衣摆打个哈欠,在座位上打起盹来。

当听到金木桥发出嘎嘎嘎的声音时,阮承浩原本闭着的双眼刷一下就睁开了。漆黑一团的纱帐里,他一双眼睛炯炯发光,犹如黑暗里蓄势待发的猛兽。

他伸手从枕头下摸出琥珀佛珠,坐起身盘腿打坐,闭上眼默念经文,手里的佛珠一个个拨过。等佛珠拨了两遍,有人来报。

说是陛下送来了果饼,御膳房的执事太监要面呈。他沉默了好一会才懒洋洋应一声,然后撩开纱帐下床,微微伸个懒腰。

太监给他披上一件常服,梳理了一下头发,去外殿见那个执事太监。老太监见了他,颤颤巍巍跪下来叩首,说了许多祝贺团圆的喜庆话。

他眯着眼懒洋洋听着,手里的念珠拨个不停。拨着拨着,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哒哒哒,很是急促。

在旁边伺候的太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跑出去看看。刚跑到门口就看到迎面;中来一群军士,身上都带血,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上面也有未干的血迹。

吓得那太监张口要惊叫,结果还没发出声音就被冲过来的军士捏住衣领,一刀捅穿。那惊呼就卡在他喉咙里,再没机会喊出。

把刀抽出,伸手将那死了的太监推开,这一群军士又直冲进泰安殿里。见到这么一群杀气腾腾浑身是血的人冲进来,阮承浩只是挑眉看了一眼,懒洋洋斜靠在罗汉床上的身体纹丝不动。

跪在地上的老太监有些被吓到,惊魂不定的看看他又看看那些人。那些军士在门口排成一排,并不靠近。为首的将手里的刀交给旁人,然后独自上前,在离阮承浩两步远的地方单膝跪下,拱

手施礼。

“启禀太上皇,逆贼已经全部剿灭。臣等恭请太上皇出宫,为天下苍生,清君惻,除奸党。”那人朗声道。

阮承浩依然不动,只是嘴角翘了翘,懒洋洋一笑。“都死了?”他缓缓问道。

那人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冒出这句来?

“回禀太上皇,吴贼冥顽不化,无法劝服,臣不得已除之。”

“他也算得上是个忠臣,只可惜是愚忠。”阮承浩懒懒哼笑一声,然后伸手把案几上摆着的那个剔红漆盒打落。

漆盒掉在地上啪一声摔成两瓣,露出一张秘密放置在夹层里的纸。阮承浩看了那人一眼。

那个军士立刻把纸捡起,双手捧着呈现上去。阮承浩用两根手指夹住,然后懒洋洋打开,仔细看了一遍,微微一笑。

“果然是一笔好文采,写得真是精彩之极。好啊,我天朝有这些能臣,是福分。”说完,他伸手从腰里摘下一个田黄三联章,拣出其中一个,轻轻呵了一口气,盖上。弄好了,伸手将那纸抚

了抚,然后照原样叠好,又用两根手指夹着,递过去。

“给,拿着办差去吧。有了这个,他们都会听你命令的。”

“是,臣领命。”那人急忙恭恭敬敬双手接过。

“你带两个人先去吧,务必先把宗平王接来。”他又嘱咐。

“是,臣定然不负使命。”那人磕头,然后起身,伸手指了两个人跟自己一起出去。

剩下的人都依次退到外面,将泰安殿团团围住。这些人虽然都出去了,但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却依然停留在泰安殿里,萦绕不去。

阮承浩闭上眼,呼吸着这浓浓的血腥气,默念着经文,拨着手里的佛珠。等一遍拨完,他缓缓睁开眼,摊手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血色琥珀佛珠。

哼笑一声,伸手将这佛珠拽断。血红色的琥珀珠子嘀嗒嗒掉了一地,好似落下了满地的血珠子。

看着这满地的血花,他哼笑一声。皇宫从来不是佛国仙境,念再多的经,烧再多的香,也化不去他这一身修罗骨。

他不要做什么世外高人,他只要做他原本应该做的九五之尊。将手里剩下的一根红线扔在地上,他起身,从罗汉床上跳下。

“会梳头吗?”低头看了依然跪在地上的老太监一眼,问道。

老太监急忙磕头。

“奴婢会。”

“起来,跟我到里面伺候吧。”阮承浩说完,头也不回自顾自往里走。

老太监起身,急忙小步跟上他。一到里面,才发现陈皇后和宁贵妃早已经在里面将太上皇以前穿过的全套朝服衣冠一一摆开。

他一进去,两人就屈膝一福,然后上来帮他更衣洗漱。老太监急忙也拿上象牙梳子,仔仔细细给他梳好头,带好冠。

穿戴完毕了,皇后和贵妃又急忙上去一上一下帮他整理起来。老太监站在一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从一个披头散发闲云野鹤样的太上皇慢慢变成了精神抖擞目光锐利有神的君王,腿一软,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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