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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41)

作者: 墨赴长安 阅读记录

可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看口吻似是祁鸢之笔——

“虽然如此,可是你不要因为自己身上有祁氏血脉而感到难过。我们祁氏一族不是祸国乱民的血脉。我们是被奸人所害,为人所利用。所以,你应该为自己身上有祁氏血脉而感到骄傲。”

不……

说谎……

明明就是说谎!

若是早已知晓自己一族蒙冤受屈,怎可能毫无怨怼——

祁彧愣住了。

祁氏一族素以什么为誉?祁氏一族皆君子啊。

不,什么君子……傻子,真傻!

一族人都被屠戮殆尽了,凭什么不恨啊!

自己被迫退位交出皇权,凭什么不怨啊!

祁鸢……我的好阿姊,你凭什么不怨……凭什么不恨啊……

祁彧感觉自己如今的嘴脸是那么的丑陋,可怖至极。

是他心胸狭隘,把穿在身上的恶狗假皮穿的太久,以至于忘记了,曾经奄奄一息告诉自己要把君子好生养护的小君子……

“祁儿啊。自小你父皇是对你严厉了些,可是你不要心存怨恨。你知不知道,你父皇为了凤鸣国,甘愿背负千古骂名。

所以,父皇母后去后,无论这天下之主是谁,都请你守护好这片山河。

有太多人为了它抛头颅洒热血,可是万骨会枯,热血会冷。如果没有前仆后继的后继者洒下热血,再好的山河都要逊色。

若战火永熄,盛世安康,自是父皇母后期待之景。若山河飘摇,国将不保,请你代替我们继续守护。

也许很难有再见的机会了,但请记得,父皇母后永远都会守护祁儿。祁儿,是我们两个人此生最大的财富。

国为重,己为轻。”

……

永平番外

“捡起来。”夜深人静中,九鸾金殿里冷漠的声音冷冽如九尺寒冰,常年不化,越固越坚。

“父皇……我……手疼……”八岁的永平双眼噙泪,右手上血洞遍布,鲜血沿着手腕一路滑下,溅落在地上那布满倒刺的木棍上。

慕然却冷着脸,“你皇叔的千军万马不日就要到扬州了。你如此怯懦,如何能与他匹敌。我若离世,你如何能挑起大梁。”

“父皇……”

“永平,你父皇不是个好皇帝。但他已经尽力了,可他还是把国家治理得一团糟。你说,他是不是特别失败?”慕然蹲下身来,与永平平视。

永平认真地摇了摇头,“父皇再怎么昏庸也是父皇。”

那么认真,却又有些答非所问。

慕然愣了一下,继而笑道,一手抚上永平的肩膀,一手指着那龙椅,“永平,你看啊。那是淌着尸山血海才能抵达的位置,你不想坐也不行,这是你与生俱来的责任。你不是普通的小孩子,你要做到的,比其他小孩子要多的多。”

……

可是,永平死去那天,脑海里闪过的那个念头,想写下来却因来不及告诉皇叔而抹掉的那句话是——

不是啊……那个位置从来就不是生来便与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化钩……

有才且贤者居之。

不能胜任者,自当退而让贤。

皇叔说得才对……我们虽为皇室,但却同承一脉。

作者有话要说:“棋子之间血流成河,下棋之人云淡风轻。”引自江南先生的《龙族》,特此注明。

第14章 阴阳隔番外

慕祁第一次见到楚子衿并不是在楚府,是在皇宫里。

那日,父皇问他,什么是国主之位?

慕祁想起那日下朝时,慕然之父慕寒皇叔对他说的那句,便有模有样地学道,“那是淌着尸山血海才能抵达的位置——”

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父皇陛下便勃然大怒,那是慕祁记忆里父皇陛下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他摔了手边的空白簿子,那簿子一头栽倒,跌跌撞撞打着旋儿,停在垂眸站立的五岁小太子脚边。

完了,自己肯定说错了。父皇陛下肯定更不喜欢他了。五岁的小太子垂头丧气。

“我与你母后的多年教导,难道竟是白费?”那话音里虽有怒火,但明显失望居多。

“父皇——”慕祁后悔了,他说,“是我言错,应是国为重,己为轻……”

那是自小便被父皇母后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谆谆教导的一句话。

“领罚。”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慕祁捡起地上的空白簿子,走到殿外跪下。盛安连忙跟上,手里端着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今天的烈阳毒得很,盛安终是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小太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便抬起衣袖为他遮了遮太阳,却闻得殿内陛下一句,“你也想跪?”

盛安这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多谢盛安公公,不过不必了。”五岁的小太子仰头对着他粲然一笑,然后便低下头,执笔认认真真地一遍又一遍地临摹着那句自小便烂熟于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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