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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安徒生(87)

在柳逾白看来,她提到这个问题,一点物质的感觉也无。

她轻易能让人相信,她真的不过是觊觎这儿早几秒见到的雪花,以及奢侈到极点的夕阳罢了。

这让柳逾白这个平日里只算计利益的商人,此刻却不打算以一串数字亵渎小女孩偶尔兴起的风花雪月,只摆出老板的嘴脸对她说:“好好拍戏,表现得好,就准你多来参观几次。”

梁司月在车上时就下了单,因此到了没多久,食材就送到了。

她数点过后,将食材提进厨房,准备着手处理,身上这条漂亮的裙子却将她难住。

她走到厨房门口,问柳逾白,家里有没有围裙。

柳逾白以目光告诉她,他这房子像是有人时常下厨的样子?

梁司月没办法了,只好就这样开始。她尽量离水槽远一些,免得叫水溅到身前。

给土豆去皮的时候,梁司月听见柳逾白的脚步声过来了。

回头一看,却见他拿来了一件材质轻薄的防风外套。

柳逾白在她身后停下。

梁司月丢下土豆,冲一冲手,手往后伸,要去够外套的袖子。

手背却被他轻轻一打,叫她,往前伸。

她手上还滴着水,朝前方张开,柳逾白将她的两条手臂塞入袖管,衣服反穿,往后一套,合拢,拉上拉链。

问她:“这样行不行?”

衣服足够大,罩到她的大腿,又是防水的,确实可以当围裙来穿,只除了衣袖实在太大。

她两手伸出来,将袖口翻折几次,撸至肘部下方,“可以的。”

梁司月重新拾起方才的工作,然后柳逾白却并没有立刻离开厨房,直到她转身,投去疑惑的目光,他方才动了,出门前顺走一颗她放在瓷盘里,已经洗净的圣女果。

柳逾白坐在客厅里,打开了电视,听一些不重要的电视节目。

实话说这感觉很是奇异。

他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连固定打扫卫生的家政,都要在他不在家的时候进行日常保洁。至于请保姆来家里做饭,就更不可能了。

然而此时此刻,厨房里有人,有流水声、案板的笃笃声、油花的滋溅声。

他不排斥这些声音。

柳逾白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起身回卧室换身衣服,去冰箱拿瓶装水的时候,顺便去视察梁司月的工作。

她动作还算利索,确实会做饭的样子,不只是煮煮粥的水平。

似乎以为他是来催进度的,她一边盯着火候,一边头也不回地说:“快了。”

约莫过去一个小时,外面天彻底黑下来。

梁司月脱下柳逾白的外套,将三道菜端上桌,土豆炖牛腩,清炒荷兰豆以及野生菌鸡汤。主食是面条,拿多出的鸡汤煮的。

她一面布菜,一面说,赶时间,鸡肉和牛腩都是拿高压锅压熟的,可能不够入味。

柳逾白坐下以后尝了尝,没她说得那样谦虚,味道不错,和郑妈的手艺全然不同的家常风味。

柳逾白想起家里还有一支白葡萄酒,问她喝不喝。

“喝了你就不能开车送我回家了。”

柳逾白笑了声,“司机不能送?”

她低头夹菜,小声说:“……还是不要折腾韩师傅了。”

于是,他们没有喝酒,玻璃杯里盛了冰镇过的矿泉水,碰杯是另一种滋味。

梁司月偷偷观察柳逾白,他很给她面子,这三道菜都没少动筷。

他换了一身居家的衣服,白色T恤和灰色长裤,都是舒适的棉质,让他显得闲适极了,毫无攻击性。

梁司月喜欢餐桌上面悬挂的三盏暖黄小灯,喜欢沁凉的矿泉水过喉,喜欢柳逾白的坐姿,也喜欢这顿饭的气氛。

这种喜欢甚至叫她生出罪恶感。

因为她用了很多的演技,来掩饰掉这些喜欢。

“柳先生,”人在这种淡淡喜悦的心境里,很难不开口说点儿什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嗯。”

“你跟周洵只差一天生日,为什么不一起过?莫莉姐也说,往年你都是……”她突然住声,是因为看见柳逾白神情渐渐地淡下来。

自知可能说错了话,不敢再开口了。

心里很是懊恼。

等吃完饭,梁司月收拾过餐桌,把碗盘都丢进洗碗机里。

洗净跟食材一起下单的蓝莓,拿白瓷的小碗装着,回到客厅里。

柳逾白坐在沙发上,而梁司月将碗推到他面前,顺势在茶几边的地毯上跪坐下来。

两人一起吃着蓝莓,梁司月不时地转头去看柳逾白,最后忍不了这样奇怪的气氛,直接道歉,为方才饭桌上的口没遮拦。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柳逾白不高兴,一定是有他的原因。

柳逾白听她神情沮丧地说“对不起”,看她一眼,并未说什么,而是站起身,忽地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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