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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公主(397)

这样下去,暮晚摇都怕自己有一天神志不清地跨入言府的门,站在言尚床榻边,求他回来。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过得好没意思。

没有人总是跟着她,悉心体贴她的一言一行;没有人在她冷着脸的时候,用清润的、不紧不慢的声音来说话逗她开心;没有人在她扑过去打他时,只是吃痛忍耐,却从不回手;没有人被她又亲又抱,闹得大红脸,却只是叹一口气,就那般默认了。

夜里,暮晚摇坐在自己府邸的三层阁楼上,看着对面府邸的灯火。

这些天,对面府邸书舍的灯火晚上没有亮起过,一直是寝舍的灯火亮着。

暮晚摇便想,他的伤有没有好一些。

他这两日有回去府衙办公么?

那将他推到灯油上的官员,有没有来看他,向他道歉?

暮晚摇什么也不知道,也逼着自己不要去问。怕覆水难收,怕一问就停不下来。

她只是长久地坐在黑暗中看着对面府邸的灯火,看薄雾中的那点儿灯火,她常常能这样坐一整夜,直到睡觉。

然而有一晚,冷不丁,对面府邸寝舍的窗子被打开,一个郎君站在窗前……暮晚摇惊吓,一下子从藤椅上摔下去,蹲在地上慌张喊人:“把灯灭了!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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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能下了地后,他想到什么,推开窗向对面府邸看。他才看到对面阁楼的灯亮着,下一刻,灯笼就灭了。

披衣站在窗前的言尚怔一下,又想到了自己病中那两日,睡梦中总感觉她在抱着他哭。那样哭得他难受的泪水,依稀又让他感觉到。

言尚怔立了一会儿,就这般披着衣、提着灯笼出门了。他身上有伤,只能穿这样宽大的袍子,好不碰到身上的伤。言尚提着灯笼出门时,云书劝阻,却没有劝住。

云书只好帮忙提着灯笼,陪二郎一同出门,敲隔壁府邸的门。

一会儿,公主府的守门小厮抱歉地来开门:“二郎,我们殿下不让你登门。且如今天晚了,我们殿下已经睡下了。”

言尚垂着眼,轻声:“我只是敲门,不曾喊你们去请示她,你们便知道她已经睡了?”

小厮因谎言而涨红脸。

而言尚自然知道这是谁吩咐的,他只道:“我只是想和她说几句话,实在不能通融么?”

小厮:“二郎……我们没办法的。”

言尚:“好。”

公主府的小厮以为他要走了,松口气,却见府门前的少年郎君俯着眼低声:“那麻烦郎君告诉殿下一声,我今夜一直站在这里等她,除非她肯出来见我一面。”

小厮惶恐,赶紧回去报。

待守门小厮走了,跟着言尚的云书道:“二郎,如此我们就能见到殿下了么?见到殿下,二郎放下心后,就能回去歇息了吧?”

言尚却道:“她不会来见我的。”

云书愕然。

言尚无奈地:“她狠下心的时候,就是这样。我只是站一会儿,她会觉得我威胁她,更不会来见我。要不是我有伤在身,她估计直接回派卫士把我打出去吧。”

云书:“……那我们站在这里干什么?”

言尚轻声:“一个态度。”

他仰起脸,看着公主府的门匾。他喃声:“我一定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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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摇本来心如死灰,抑郁得自己快要死了一般,这两日随着言尚能出门了,她却要被言尚烦死了。

为了躲他,她现在每日出门,都要偷偷摸摸从公主府的后门出去。方桐已经打听清楚了春娘的事情,回到了暮晚摇的身边,而暮晚摇已经没有心情操心什么春娘了。

方桐帮着暮晚摇出门,在公主府的后门先探情况,然后才让戴着幕离的公主悄悄出来,赶紧上马走人。

方桐:“殿下,我们日后难道都要这样躲着正门走?”

暮晚摇:“不然呢?言尚那么聪明,他真想和我们打照面,我们能躲过么?”

方桐:“可是我们天天从后门走,这个二郎也能猜到吧。”

暮晚摇:“……”

她含糊道:“反正他就一个人,能躲一天算一天。”

方桐:“殿下为什么这般怕他?只是与他分开了而已,殿下又不欠他什么,为何这般心虚?”

暮晚摇:“我是怕他一句话,我就忍不住跟他和好!我就答应嫁他,答应放弃权势利益野心,全都为了他……我不能舍下这些的。我不能失去这些东西……他只是命不好被我看上,可是他也没那么爱我,我不要他那种同情一般的好心。”

方桐忍不住为言尚说一句话:“二郎本就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从不冲动行事。殿下怎知道二郎只是同情,不是真的下定决心……”

暮晚摇轻声:“权衡利弊后的心,我才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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