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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公主(467)

升他官为正七品上,南阳穰县县令,兼少监之职。命他即刻出京,前往南阳上任。

言尚做了这么多事,韩束行看在眼中,心惊胆战。韩束行的怒火平消后,开始后悔,觉得是自己害惨了言二郎。

韩束行不知道在市集间怎么听到了流言,说言尚此行会不安全。于是在言尚从牢狱出来后,韩束行便非常坚定地要求做言尚的贴身卫士,跟随言尚一起去南阳上任。

言尚拒绝了几次无果后,就随他了。

二月上旬,长安城外,一些旧相识来送言尚离京。

其中包括林道与刘若竹,还有一些朝中新起的寒门出身的大臣,并一些在户部此事中、与言尚并未彻底交恶的旧友。

不光送言尚出京,也送以前的户部尚书出京。

不错,原本只差两年就能致仕的户部尚书,在户部全军覆灭后,也被中枢贬了官。年已六十多的户部尚书被朝廷派去当益州刺史,收拾益州现在的烂摊子。

两鬓斑白的户部尚书牵着马出现在城门外,身后跟着他那个来送行的长子。

户部尚书家的长子看到言尚,便脸色冷淡,颇为不耐烦。

户部尚书对言尚的行礼倒很和颜悦色,笑呵呵:“无妨无妨,不过是去益州而已。为国效力,老当益壮嘛。”

他儿子眼泪差点掉下来:“父亲已经这般年纪,去那般穷寒苦地……”

户部尚书:“瞎说。我掌管户部多年,我不知道么?益州还是很有钱的,你们就别担心了。”

他拍拍言尚的肩,看着这个清瘦的年轻人,开玩笑道:“海内名臣言素臣么?名气不小啊。”

言尚心里并不好受,低声:“是我冲动,连累您了。”

户部尚书摆手,不让他们相送。他从自己依依不舍的长子手中接过酒壶,饮了一大口酒后,蹒跚地爬上马背。身边就跟着两个小厮牵马,这位老人家瘦小地坐在马上,迎着夕阳,走向未知路。

春风古道,杨柳依依,细雨如牛毛,沙沙作响。一众年轻人站在城楼下,他们没有一人撑伞,只静静站着,聆听风中传来老人家的沧桑歌声:

“万事莫侵闲鬓发,百年正要佳眠食。”

“此老自当兵十万,长安正在天西北!”

“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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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雨,雨水却清润,不让人厌烦。

暮晚摇和自己的随从们从城外来,骑在马上,远远看到了长安城楼下的一众年轻人。她眼尖,一眼看到了言尚。

暮晚摇沉下了脸。

为了躲这个人,特意出城,以为等自己回来,他应该已经离开长安了。怎么还没走,还在城楼下和人依依不舍?

方桐见公主不悦,便绞尽脑汁地想法子另走一路、好躲过言二郎;夏容则乖乖地坐在马上,一句话不敢多说。

没等他们想出法子,暮晚摇忽然手指一人:“那人是谁?”

方桐看去:“是……韩束行!啊,居然是他。看样子,他竟然跟随言二郎当卫士了?”

暮晚摇:“拿箭来。”

方桐:“……”

暮晚摇眼睛盯着背对着这边的言尚,语气加厉:“拿弓箭来!”

方桐:……这是要射杀言二郎?

至、至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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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楼下,刘若竹目中噙泪,其他人也是依依不舍。

言尚好笑,道:“好了,再次别过吧……”

话没说完,他身侧后两步外的韩束行忽然背脊一僵,猛地窜起,扑向言尚:“二郎小心——”

伴随着这个声音,言尚听到了极轻的“铮铮”声。他被韩束行拽得一趔趄,林道在旁厉喝:“谁?!”

言尚回头,一只笔直的箭堪堪擦过他的脸,掠了过去。

言尚抬眸看去,一时间怔怔而立,眼睁睁看着暮晚摇和她的随从们骑马而来,暮晚摇手中的弓还没有放下。

刘若竹惊疑:“公主殿下?怎能、怎能……这样射箭呢?若是闹出人命……”

暮晚摇笑盈盈:“为言二郎送行嘛。这是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是祝言二郎一路顺风,开心一下呗。”

她俯眼看言尚,看到对方脸色略白,她仍慢条斯理地笑:“言二郎介意本宫这般为你送行么?”

言尚垂着眼,道:“殿下与众不同。”

暮晚摇道:“你也不差。”

他二人这般说话,一人尚立在地上,一人还趾高气扬地坐在马上。气氛变得古怪,且越来越怪。刘若竹在旁干笑一声:“下雨了哎。好像送别的时候都会下雨,说是挽留的意思……”

暮晚摇:“嗤。”

她头也不回地骑马走了,越过众人。言尚抬目盯着她鲜妍的背影,望了许久。直到城门关上,公主一行人彻底看不见。而言尚也不再和众人多说,上了马车,便也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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