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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公主(77)

“不过结果如何,你们要记得报给我。”

方桐自然称是,他服侍着公主用了早膳,两人又偷偷地从后门出去,与在北里坊门外等了一宿的春华等其他仆从汇合。坐上马上,丹阳公主浩浩荡荡地进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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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考张榜,早有无数文人才子围在榜下。

言尚到此地的时候,这里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不知是文人们在等张榜,许多豪强人家、富贵人家都在这里停着马车,准备看今年谁能及第。

每年能够及第的才子,都珍贵无比,是要被这些豪强世家争抢的。若是有看对眼的,直接会拉着人定亲成亲。

这种潮流,叫“榜下捉婿”。

言尚在太学读书了半个月,认识了不少人。他一路过去,就一路跟人打招呼,人缘之好,让冷冷清清坐在贴榜位置对面酒肆间的韦树盯着言尚看了半天。

众人都在和言尚说话:

“言素臣,今日去永寿寺找你,怎么没找到你?”

“言二,你怎么才来?”

“言素臣此次一定会有好成绩。”

言尚微笑着一一回礼,一一回答众人的客套关心。

坐在酒肆二楼,韦树身边的书童看着下方那长袖善舞、被人围着的言二郎,惊得目瞪口呆。

书童:“七郎……他怎么认识那么多人?他不是来长安才一个月么?”

日光如雪覆来,十四岁的韦树清清淡淡地喝着茶,并不在意:“总有人天生人缘好些。就如我天生人缘不好一般。”

韦树可比言尚早来长安将近一年,然而韦树在长安,真没交下什么朋友。

一是他太过年少,寻常世家子弟如他这般年龄,还在读书,根本不会来参考科考;二是,嗯,他确实为人冷矜,还是言尚主动地非要跟他做朋友,按他本来的性子,韦树是谁都不交好的。

书童立刻为自家郎君鸣不平:“郎君你哪是人缘不好?你只是懒得和人交际罢了……”

韦树看了小厮一眼,书童闭嘴。看自家郎君淡声:“言素臣有言素臣擅长的,我自有我擅长的。各人运势不同,行的路不同。我并不嫉妒他,你倒也不必为我找话。”

这般闲闲说着话,有一批浩荡骑士敲锣而来。在鼓楼上的小吏远远看到马蹄飞起的尘土,连忙登上鼓楼敲钟,示意下面人散开,榜单要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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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科记考》记下这一年的及第名额。

共两千人参与考试,中枢录取二十二人。

状元:韦树(是年十四),第一年及中;

榜眼:郑涵铭(是年三十三),已考十年;

探花:言尚(是年十八),第一年及中;

余下十九名进士分别为……

张榜后,榜下一派哗然。有高兴的,有悲愤的。有被抓着袖子问是否娶妻的,有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

韦树根本没露面,让自己的书童去看了眼成绩,他就悄然离开,没有被谁扯住脱不开身。

而言尚在下,看到自己名字出现在探花郎上,他心中微微松口气,又想到为了这个成绩一路走来的艰辛、昨夜崩溃掩袖的冯献遇,心中不觉怅然。

他定定神,掠过自己的名字,再去看榜上还有没有其他熟人及第。

可惜除了韦树,再没有他认识的。刘文吉再一次的落榜了……

科考之难,岂是一语说得清。

言尚回头时,好似在人群中看到了神色悲戚的刘文吉。他迟疑间,刘文吉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言尚追去两步,就被人群淹没了。

他惊恐地被一群仆从包围了——

“是言尚言素臣吧?郎君家中可有妻室?我家郎君想为你做个媒……”

“哎,郎君你走什么?难道是瞧不上我们卢家么?”

“不娶妻也行,纳个妾吧。我家娘子上至三十,下至十三,皆可供郎君你挑选啊。”

“言郎,言郎!你别躲啊!”

长安人民的热情豪放,让言尚这个来自岭南的土包子目瞪口呆。他确实听过“榜下捉婿”的习俗,但也没想到夸张成这样。

热情的长安人士拼命地往他怀里丢名帖,让他一定要去看看自家女郎。又有人一直挽着言尚的手不放,言尚这般擅长与人交际的,都挣脱了几次手,还挣不开……

还有夸张的书童,跪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嚎着让他一定要去见一见自家郎君,自家郎君特别想认识他这个新晋探花郎,想和他做朋友,成为“世交”。

言尚这般好脾气的,都有些气急败坏:“诸位,言某只有一身,一身也许不了这么多家亲事啊……请诸位放行,我回去与我家父商量一下可行?”

言尚撒谎不眨眼:“等我半个时辰,我定回来给诸位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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