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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公主(94)

侍女们听得心惊,心想这么多种酒混一起喝,不是等着醉死么?

然而……也罢。

公主府上自然不缺酒,很快一坛坛酒都被抱进了公主寝舍,一排排摆在一张长案时,十分整齐。

暮晚摇将仆从都打发了,自己便坐在地上,打开酒坛,开始自饮自酌……

她喝了许多酒,喝得自己意识有些昏沉,喝得自己不那般难受,暮晚摇才舒展开了长眉,露出了笑容。

和亲之前,暮晚摇只能喝一些偏甜的酒,但是和亲后,大概是乌蛮人实在太野蛮了,暮晚摇跟着他们喝酒,之后和蒙在石在一起时,蒙在石又总是喜欢给她灌酒。

她被灌醉后,那些高山啊、石岭啊、碧水啊,在眼前晃着晃着,就变得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她渐也喜欢上了喝烈酒的感觉。

……她的酒量,便这样被迫练出来了。

回到长安后,暮晚摇收敛自己在乌蛮养的一些坏习惯,端起公主该有的架子。然而她心知肚明,有些习惯,就是会陪伴她一生。成长的烙印,她再遮掩,也不可能毫无痕迹。

暮晚摇独坐一人喝酒,喝得正快活时,门敲了两下。

方卫士的声音在外:“殿下,言二郎来府上求见。”

暮晚摇托着自己因饮酒而有些滚烫的脸颊,侧过脸,一时间以为自己弄错了时间,自己听错了。

她不是刚从宴上回来没多久么?她不是刚拒了婚么?言尚怎么可能登门拜访?

嗯,一定是弄错了。

暮晚摇便没有理,继续喝自己的。

方桐在外等了一会儿,他已经习惯公主动不动不理人的毛病,便重复一遍:“殿下,言二郎求见您。”

暮晚摇这次确定自己听清楚了。

她细白的手上捧着一只琉璃杯,她仰起脸,月光照下,落在她发丝凌乱的脸颊上。暮晚摇揉了揉脸,真真切切地愕然了。

然后暮晚摇停顿一下,说:“不见。”

方桐便走了。

一会儿,方桐又回来了,站在公主寝舍门外:“殿下,二郎拜托属下,求您一定要见他一面。”

暮晚摇怒了。

她说:“不见!说了不见就是不见!有什么好见的!”

方桐道:“言二郎说他要在外面等殿下半个时辰,他说他有话与殿下说,希望殿下……”

暮晚摇不耐烦地打断:“你到底是他的仆从还是我的仆从?总是替他传话干什么?我说了不见,你听不懂么?我与他之间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话我在宴上都说了,他大可不必来羞辱我,也不用来跟我告别。

“我准他日后再不用讨我喜欢,再不用见我了!”

公主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说下去,恐怕方桐就要被杖打了。方桐便不敢再多说,出去回话了。

暮晚摇便继续饮自己的酒。

过了半个时辰,方桐居然又回来了。

方桐在公主门外徘徊许久,想到言二郎说殿下一定不会打他。秉着对言二郎平时行事妥当的信任,方桐鼓起勇气,再次战战兢兢地敲门了:“殿下……”

暮晚摇微笑。

她在内柔声:“方卫士,我今夜不杀你,你便不快乐,是么?”

方桐快被吓死了。

他只能说服自己要相信言尚,飞快道:“属下只是来告诉殿下一声,言二郎走了。”

寝舍中寂静。

好一会儿,方桐听到暮晚摇低凉的声音:“哦。”

方桐低声:“言二郎留了话给公主,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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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前,言尚离开公主府,将话留给方桐,让方桐转告公主。

他声音清清和和,如月下清霜:“这话本该我亲自与殿下说,但殿下既不愿见我,方卫士转达一声也是可以的。请方卫士告诉殿下,我不敢生殿下的气,也没有怪罪殿下那般不留情面。我知道殿下有自己的为难之处,殿下说那样的话,只会更加伤心。

“请殿下不必伤心,我与殿下的情分,不会因那几句话而改变。我心中不怪殿下,也请殿下不要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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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

暮晚摇手中的琉璃杯脱手,摔了下去。

她听到方桐尽量模仿言尚说话的语气,然而言尚说话时那不紧不慢、温静平和的语气,又岂是一般人可以模仿的?

方桐纠结时,面前的门被拉开,披散着长发的暮晚摇站在了他面前。

暮晚摇腮上挂着酒熏霞红,眼睛却迸发着前所未有的光。春衫赤足,她又纤娜,又强硬。

她赤足向外迈出一步,一把扣住方桐手腕。

她语气急促:“去——你去将他给我追回来!

“不是有话要与我说么?我要他亲自站在我面前,亲口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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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嗣和太子离开了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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