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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公主(97)

停顿片刻,皇帝面容微肃,似被激怒,他自言自语道:“不错,是一定范围内。你放心,朕也没几年活头了。且看看他们能成长成什么样子。在朕临死前,朕一定会将所有的隐患拔掉。

“你纵是再说朕心狠,朕也一定会这么做。”

内宦在旁边听得一身冷汗,心想皇帝这病情越来越严重了。现在竟然出现癔症,和一个早就死了的人聊了这么久……

内宦怕皇帝整日神神叨叨地与先后说话、哪一日就疯了,忍不住打断皇帝的话,强行插入皇帝和一个不存在的人的聊天中:“陛下,您放权放得这般厉害,真的不担心有一日被架空么?”

皇帝看一眼内宦。

哂笑道:“朕掌权三十载,民心所向。你真以为现在朝臣们纷纷站队,就是他们有多忠心那几个皇子?不过是因为朕不管事而已。这朝局这般乱,不过是朕给他们机会搅浑水而已。

“朕若真想收回权,易如反掌。帝王之威,忠信所向,士人们的信仰,你这样小小的一个内宦,怎么会懂?”

内宦便说惭愧。

可他又疑惑问:“那陛下为什么要让几位皇子掌权?为什么要看他们搅浑水?陛下要做什么?”

皇帝漠然道:“没什么,不过是在朕临死前,掐灭所有隐患而已。”

内宦听不懂,但看着皇帝的癔症不再发作了,就插科打诨,伺候皇帝回寝宫休息,不必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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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丹阳公主的府上,言二郎进去后,侍女们都松口气,觉得有言二郎在,今晚应该妥了。

而对于言尚来说,言尚无法拒绝一个喝醉酒的公主。

他自己不饮酒,所以通常都是他在最后照顾酒鬼。

言尚以为今夜也差不多。

按照他对酒鬼的认知,对方要么特别胡搅蛮缠,要么特别乖巧听话……言尚想暮晚摇平时就那般气焰高涨,喝醉酒岂不更能折腾?

然而他想错了。

暮晚摇比他想象中乖的多。

她除了缠着他要他抱她,也没有其它过分要求。

到后来,言尚拒绝不了,只能暗道惭愧后,被迫入了公主寝舍,坐在了公主的床榻上。

帷帐放下,暮晚摇被他抱于怀中。言尚心脏一直狂跳,却说服自己,如同照顾自己妹妹一般照顾这个少年公主就好了。他不必多想,今夜特殊,明日公主就会忘了这些的。

而不断这么自我说服着,言尚的身体总算不那么僵硬了。

让一直靠着他的暮晚摇感觉明显。

可是她埋于他怀中,却清楚地听到他狂烈的心跳声,砰砰砰,在夜中格外清晰。

暮晚摇暗笑,想这个人看着那般镇定,原来其实也没有嘛。

言尚有起身动作。

暮晚摇一下子抬头,指责般地瞪他为何要走。

她自以为自己在瞪人,但她双目含雾,眼尾流红,又兼散发让面颊变得更加小巧。这样子,非但不凶悍,还透着楚楚可怜的感觉。

言尚心软,低声:“我只是想找人拿帕子为殿下擦擦脸,这样殿下明日起来会好受些。”

暮晚摇一下子了然。

言尚以为她喝醉了。

他以为自己在哄一个醉鬼,却不知暮晚摇酒量了得,轻易不醉。可是言尚这么温柔地待她,暮晚摇又不想说破。她情愿由他这样抱着她,让她感觉好受一些。

暮晚摇不说话,只是抓着他的衣袖,就那般看着他。

看着看着,她就将言尚看得心软了。

他侧过头,微微咳嗽一下。昏昏月色照入,暮晚摇隐约看到他耳际有些红,霎时狼狈。

他无奈地坐了回来,搂着她:“好吧,我不走了,殿下睡着就好了。”

暮晚摇:“今晚都不许走。”

言尚:“……这于理不合。”

暮晚摇:“不许走。”

言尚默然片刻,她再次抬头看他,他俯眼与她清泠泠的眸子对视一会儿后,点了头。

暮晚摇这才放心了。

她重回窝回他怀中,他身上淡淡的降真香一直萦绕她鼻端,而他怀中那般暖,又不灼烫,是格外合她心意的温度。

暮晚摇茫茫然,心想原来有人的怀抱是这种感觉啊。

既不会冰冷得让她害怕,也没有滚烫得让她窒息。

他总是和她遇到的其他男人都不一样。

然而暮晚摇又不信,男人间的区别,能有多大呢?

暮晚摇悠悠想着那些,闭上眼,轻声喃喃:“以前我二哥还活着的时候,我生病的时候他就会这样抱我一整晚。可是他后来不在了,我就都一个人待着了。”

言尚微默。

想到了暮晚摇说的二哥,是曾经的太子。那才是先后所生的嫡子。

风华绝代,文武双全。可惜天妒英才,他十五岁时坠马而死,少年早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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