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这么多人，程方哪里叫得出口，以为对方嘱咐过就会离开，也就没有搭腔。
结果谁料苏暖又折了回来，站在她面前。
“来，叫一声听听。”
“啊。”
程方有些慌张，但对上苏暖真挚的目光就知道她并没有开玩笑，而是真的等着她这样称呼。
程方把心一横，终究还是怯生生地小声叫了一句“苏暖姐。”
“唉。”苏暖笑了，她摸了摸程方的脑袋，没有再多说什么。
谢眉和苏暖出了摄影棚。
苏暖正从口袋里摸着电话，就听谢眉在一边打趣：“我如今倒是知道为什么这些半大的丫头都愿意往你身边凑了。”
“哦？”这个话题勾起了苏暖的兴趣，“为什么？”
“你这又是顺毛安抚，又是美食投喂的，根本就是当大型犬类动物在养嘛。”
谢眉话一出口，苏暖差点没形象地笑喷了。
顺毛安抚大概指程方，那美食投喂……
必然就是指程澄了。
如果让程澄知道她在她仰望的谢眉姐心里，只是这么个没节操的吃货，真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笑归笑，苏暖正色解释道：“我就是从她们这么大过来的，推己及人嘛，给个笑容就能让她们轻松自在不少，我何必放着好人不做呢。”
只要苏暖一提到从前，谢眉多半就沉默了。
因为她知道那对于苏暖来说真的是段苦日子。
那时候的艺人哪有这么好的发展空间，不仅彼此之间竞争激烈，就因为当年这些练习生长得漂亮又没有门路，被拉下水的又有多少，简直数不胜数。
不过年少轻狂，很多都是上当受骗也不自知。
最后出头的只有苏暖她们这几个为数不多守住本心的。
谢眉知道，苏暖这是不想这些年轻的姑娘走她们的老路。
她如今能为她们做多少，就打算做多少。
就比如程方，得了苏暖的青眼，起码在今后的工作中能稍微顺利一点，不用再看难看的脸色。
其实谢眉自己有些不自知，她也有些老母鸡心态，总觉得苏暖吃过苦，受过委屈，所以心里总是偏疼她一点。
其实对于苏暖来说，这些过往经历根本就不值一提。
苏暖翻腾了半天手机，准备给顾臻打电话，结果倒是对方先一步打来。
“在哪？”顾臻开门见山。
“心有灵犀啊。”苏暖感慨，“正准备打电话给你这个专职司机呢。”
顾臻一听就知道对方这是结束了，“去老地方等我？”
苏暖一怔，老地方……
随即勾起了一抹微笑，她还真是许久没有去过那里了呢。
谢眉被晾在一旁，这不要紧，但是赤裸裸被秀瞎了眼，这就有些不地道了。
不过她也没办法，能做的也只是在对方挂断电话后，怒目而视。
虽然已经跟她这个经纪人报备过，但谢眉每每想起还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清楚当年顾臻单飞的个中缘由，因为是heaven的经纪人，公司高层很多内部消息也都对她这个局内人保密，但她总觉得一定和这两个人不清不楚的关系有瓜葛，但这都是捕风捉影，谢眉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如今当事人都不在意，她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见苏暖把手机放回口袋，谢眉问道：“你要去哪里等她？”
苏暖想起就绽出明媚的笑容，眼睛亮亮地，整个人都生动起来，“老地方。”
谢眉眼前一黑，她大概知道这个老地方是哪里了，当初这个老地方真是给她留足了阴影。
“我送你过去吧。”谢眉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苏暖笑着点点头。
两个人一边往那前走，一边说着闲话，谢眉像是想起些什么，走得离苏暖近了些说道：“知道今天何栋为什么那么大火气吗？”
苏暖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就有些不好，不太愿意接这个话。
谢眉倒是自顾自地说起来，“因为昨天他又去那边试镜了。”
苏暖有些惊讶，“他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吧。”
谢眉有些幸灾乐祸：“可不是嘛，据说这次总算是肯屈尊降贵试镜个小角色，但结果又没有通过，还因为态度问题被林放导演骂了个狗血喷头。”
苏暖咂舌，不仅仅她们天晟内部都知道何栋身后有后台，整个圈子对何栋也都是看顾有佳。
众人私下里还议论过，明明纸面上是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出身，怎么就能够搭上这么有实力的后台呢，大家都没有答案。
苏暖估计敢这么当面锣对面鼓，指着何栋鼻子教训的也就是林放这些不畏时事，身后同样立有强援的人了。
苏暖好奇道：“林导说了什么？”
谢眉一乐：“林导说如果他再不努力提高自己的演技，还这样好高骛远，以后就只能到老都接拍偶像剧，希望他好好保养，毕竟就剩一张脸了。”
苏暖这次真的是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了自己想笑的冲动。
她连忙捂着嘴，笑弯了腰，要不是考虑她人还在外面，才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呢。
好不容易缓过来，苏暖眼角还挂着笑出来的泪花。
她一边抹了把脸一边对谢眉说道：“林导真是……人不可貌相，他长得斯斯文文的，没想到损起人来这么狠。”
“也是何栋自取其辱，好歹也是出道几年的偶像小生，其实用心去演未必连个小角色都拿不下，他就是心不在这上，总想着一些旁门左道的功夫。”
苏暖可没心情在这里揣摩一个自己厌恶人的心态，何栋怎样和她都没有关系，她有时真是恨不得这个人永远不要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说着说着，二人就来到了所谓的老地方。
张记面馆。
十年如一日，这家面馆一直安安静静开在天晟背身的角落里。
除了天晟鸟枪换炮，摇身一变成了威风耸立的高楼，它也跟着水涨船高外，这些年它就像面的味道一样，始终都没有变过。
这里除了用餐时间，平日里都是门可罗雀。
它维持的主要依仗也是天晟工作人员的日常点餐，因此也没有什么其他客人来往。
顾臻在这里等她，自然也就不会被其他人围观。
谢眉眼尖，一打眼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白色越野。
“快去吧。”她指指那边。
谢眉难得没有啰嗦，而是急着打发人。
“没有别的要嘱咐我？”苏暖笑道。
谢眉恨不得一巴掌打飞苏暖，送她过去，“动作快点，别被人看到。”
苏暖终于不再逗她，悠悠哒哒向着顾臻的方向走去。
第65章
苏暖上了顾臻的车， 顾臻帮她系好了安全带，话不多说马上从天晟的地盘上开走了。
苏暖原本以为顾臻说要带她去个地方， 应该是什么好吃好玩的。
没想到，两个人从一个老地方，来到了另一个老地方。
苏暖看着熟悉的路口和指示牌有些恍惚，在顾臻的催促下才回过神来，下了车。
这里苏暖再熟悉不过了， 她曾经在这边生活了近6个年头。
“我一直都想带你来这边转转。”顾臻笑笑， 抬头远眺的同时，向苏暖问道， “你搬出去后再没有回来过吧。”
苏暖默然， 自从她满怀义愤从这里搬走的那天起，哪怕每每做梦都会故地重游，但她确实从来没有过要回来看看的心思。
“走吧，上去看看。“说着，顾臻便牵起了苏暖的手， 就像很多年前，她们无数次一起回家的时候一样。
Heaven是按照顶尖组合量身打造的，出道就一炮走红。
也正因为如此，天晟为这几棵摇钱树租住了当时数得上的高档小区——上东城。
如今再看，虽然已经几个年头过去， 但良好的物业管理和环境维护，这里还保留着原有的样子，看上去并没有过多岁月雕琢的痕迹。
顾臻拉着苏暖向前走， 苏暖看这架势倒像是要带自己进到屋子里面。
苏暖连忙拉顾臻停下：“进得去吗？”
顾臻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钥匙被摩挲得很光滑，配上简单的皮扣，苏暖一眼就认出这是当初顾臻拥有的那把宿舍钥匙。
“你……你这是。”苏暖有些疑惑。
顾臻倒是无所谓地笑笑，将钥匙递给苏暖让她仔细看看。
苏暖借着走廊里幽暗地灯光仔细打量。
钥匙扣是顾臻的，样式简单的皮扣完全是她的风格，但却不止挂了一把钥匙，而是三把。
其中有一把在钥匙柄处缺了一角，显然是磕碰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