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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穿书之水美人(99)

作者: 范江江 阅读记录

金镰侃抬起头,目光投向窗外无尽的虚空,“不,爷爷,这次我不听你的,我偏要跟命运争一争,《酒经》我一定要寻回来,金家酒我要让它再现世,为你……为所有死去的亲人。”

夜深了,余家众人虽然兴奋地辗转反侧,但最终抵不住睡意,渐渐沉入梦乡。绮芳躺在床上,回想来到这个世界短短时间经历的起起伏伏,一时难以入眠,不知过去多久,突然听见房间临河的小窗被石子砸响。

哪个脑子有病的半夜不睡觉砸她窗户,下床往窗下一看,确实是脑子有病经常半夜睡不着觉的人,金镰侃。

小金双手抄兜,仰着脖子招呼她,“你下来,我有事找你。”

“有事非要现在说,不能白天说吗。”

“好像不太行。”

想想也知道怎么回事,拿到小盒子,金镰侃心情可想而知,睡不着觉,找她聊天,只是轻微反应。

披了件长袖外套,绮芳轻手轻脚下了楼,拐出院门,见金镰侃已经上了小石桥,下巴搁在桥栏上被磨得滑溜溜的小石狮子的脑袋上,一动不动望着桥下。

金镰侃不会想要言语上的安慰,绮芳陪站在一旁,也望着桥下沉默不语。

月亮早落到西天,桥下的河水没有一点光亮,反而周边一切的光源都让它吸收殆尽,魆黑沉滞。

在绮芳以为要这样陪着金镰侃站到天亮时,身边人终于出声问道:“像不像忘川河?”

真要有忘川,也应该是血红血红,里面飘着不能投胎的孤魂野鬼。“那我们俩脚下的就是奈何桥。”绮芳回道。

“那我真希望此刻的你就是孟婆。”金镰侃目光依然停留在桥下的河水中,声音仿佛真地来自遥远的彼岸,“有时候我特别渴望能喝上一碗孟婆汤,忘记前尘旧事,这样就不用活得那么累。”

这是认识这么久以来,金镰侃第一次在她面前吐露心事,绮芳转过头,望着黑暗中金镰侃的侧颜,“你不妨换个角度想一想,九泉之下的金爷爷还有你的父母,会希望你背负这样沉重的过往生活吗?”

金镰表情耐人寻味,沉默良久之后,才继续道:“你知道吗?直到今天拿到那个盒子,我才得知,关于《酒经》我爷爷不是什么信息都没给我留下,他给我留了四个字,听天由命,呵,好一个听天由命。”黑夜给了人软弱的借口,小金的声音中有着从未有过的无力。

原来如此,为这本奇书做此番安排之人,在最开始就没打算把他的安排公之于众,甚至对最亲近的孙子都没有任何交代。

静静思索片刻,绮芳倒是能共情到金爷爷当年的心境,做了一番如此复杂的安排,却又让金镰侃被动地等结果,即是对命运不公的嘲弄,又有受到命运戕害的心灰意冷。

可能从长辈的角度考虑,也是为金镰侃好,希望他不用尽人事,只要听天命。不需负担过重,将家族荣光全部忘掉,简单生活。

可他忽略了作为金家唯一幸存之人的金镰侃在经历这一系列的生离死别之后,执意要恢复家业的执念会有多重。不知道金爷爷知道后,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安排,因为在现在看来,这种安排反而给金镰侃选择的道路造成了莫大的阻碍,到现在剩下的两部分《酒经》还沦落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合成一体。

这样寂静的深夜格外适合吐露心事,金镰侃有种想要绮芳了解下他心底的深渊到底有多深的冲动,是这么想的,他也是这么做的。

“现在我来回答你,我为什么不能放下肩上的担子,像其他人那样过着平平常常的日子,因为我做不到。有时我真恨自己不要记事那么早,我永远都忘不了我父亲,我母亲,还有我亲大哥在我面前死去的样子。

父亲他是因为在台子上挨斗时脖子上的负重被一层层加码,是佘富贵那畜生让人从河里现起的石头,还滴着水的大石头,佘建国亲自用铁丝把石头吊在两端,压在我父亲的脖子上,最后铁丝都勒进了肉里,还不让他弯腰,脖子几乎要对折。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颈椎受伤害,他很快失去意识,去得不算痛苦。当时我就在台下,眼睁睁看着他倒下来。”

那么深重的往事,隔了无数伤痛的日子,金镰侃语调平静,仿佛在叙述别人的故事。绮芳为之动容,语言的安慰此刻是多余的,抬手握住金镰侃紧握桥栏的手背,给以他无声的抚慰。

“还有我的母亲,得知父亲去世的当晚,就吊在祠堂的横梁上,龙城人都说当年金家祠堂闹鬼,算不得杜撰,祠堂里有我母亲不甘的亡灵。

我哥哥是被一群人围殴伤了脑袋死的,被那么多人堵在胡同深处,我们根本打不过,我当时被哥哥护在身下,离得那么近,血都留到我的眼睛里,可恨离得那么近,我也没看清是谁给了他致命一击,导致现在想要给他报仇都找不到对象,但我认得出那里面绝大多数都是佘家人。每次只要一想起这些我都要用尽力气,才能抑制住所有人都该死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