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一张脸上青色的印记便占据大半,但凡神色严肃些,就更显得凶神恶煞,似鬼非人。
他拧着眉,冷言冷语问道:“我问你,安道全可在此处?”
丫鬟被吓得花容失色,磕磕巴巴道:“在……在……”
杨志撂开她,拔出宝刀,一刀劈开房门,一股脑儿闯了进去。
屋内,一个气度从容的男人正在饮酒,旁边一女子正为他唱曲。
看到有人进来,他立刻站起,呵斥道:“何人胆敢擅闯!”
杨志收回刀,按捺着性子,恭恭敬敬道:“安神医,我家官人有疾,请您走一趟。”
“请人有这么请的吗?”安道全神色微冷。
正在这时,索超挤开杨志,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大骂道:“都到什么时候了,还跟他废他娘的什么话。”
说罢,他便抢上前来,一把撸了安道全扛在肩膀上,就像是扛了一头野猪似的撒丫子就往外跑。
杨志假惺惺道了句“真是难为安神医了”。
说罢,他急急追上索超。
安道全被索超扛在肩上,他高声叫喊。
“救命啊,抢人了啊!”
旁边有人听到,便聚起来围观,还指头论足。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强抢民……男?”
“哎,你们看,那不是索提辖和杨提辖嘛。”
“哦,这肯定是抓贼吧,嘿,这贼还真是不要脸,竟然让人救他。”
“散了吧,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
安道全完全陷入了绝望。
想他好端端的一个建康府神医,怎么到了北京大名府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了?
他好声好气道:“两位提辖何必如此?究竟是哪位大人生了病,竟让两位提辖急匆匆赶来,都是安某的错,安某这就与两位一同前往。”
杨志拱手一笑,“那就多谢安神医深明大义了。”
安道全:“……”
我倒是不想深明大义,只怕是你们会刀架在我脖子上逼着我深明大义。
他干巴巴笑了两声,“那二位提辖能先把我放下来吗?”
索超急匆匆道:“不行,你脚程太慢了,不如我扛着你走来的快一些。”
安道全长叹一声,用袖子挡住了自己的脸,趴在他的背上装死。
斯文扫地啊。
……
经过一路颠簸,安道全就这么被背到了府门口。
林冲正在府门前踱来踱去,神情焦虑。
他一见杨志来了,立刻抢上前,“神医来了?”
杨志指了指索超背上那个用袖子遮脸的安道全,“这位便是最近所说从建康府前来大名府的神医安道全。”
林冲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麻烦先生了。”
安道全嘴角一抽,“无妨,无妨。”
有妨你们也肯定不会停我意见。
林冲关心道:“你们为何要背着神医前来?可是神医腿脚不便?”
什么背,这明明是抗!
安道全心中不忿,却不敢说话。
索超将安道全从肩上卸下,瞪眼恐吓道:“或许别人敬你,我却不敬,你若是治不好病,那你们一家老小都不得安宁。”
安道全心中一叹,只当自己是入了狼窝,“我知晓了,走吧,去看看是哪位官人生病。”
林冲道:“不知您听说过玉面判官西门庆之名否?眼下正是这位西门官人生了病,如今身子不适,咳嗽不停,还隐隐有些发热。”
安道全一边听一边点头,“我知道了,只是这病情究竟如何,还要亲眼看到病人,为他诊脉,我才能下判断。”
“还有一事……”他停住脚步回头。
杨志将手搭在刀上,笑着说:“请吩咐。”
安道全瞧了一眼他的刀,咳嗽一声,“我需要带着我药囊,可来时匆匆并未带着,要麻烦人替我去取一趟了。”
索超应下,“我去,还是在那□□家?”
安道全:“非也,药囊在我下榻处。”
他对着众人道出了自己下榻处的地址。
索超爽快道:“包在我的身上,我去也。”
说罢,他又像是脚踩风火轮一般,火急火燎地跑了。
安道全露出一抹笑意。
杨志隐隐觉得这个安道全似乎是为索超安排了什么陷阱,但西门官人最为重要,现在不是得罪神医的时候,让他先用索超消消火也行。
安道全这才对杨志道:“我久闻西门官人的名声,若早说是西门官人生病,我也不会为难你。”
说罢,他便先行步入屋内。
……
屋中,窗户上蒙着青色的窗纱,光线隐隐透进来也仿佛披着一抹青纱。
西门庆庆散着头发,躺在枕上,见有人进来,才撩开眼皮,抬眼望来。
她本就生的美,这缓慢睁眼的画面更是宛如醇香的美酒,醉人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