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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之初(30)+番外

被带着扑到对方膝上,皇帝又将她的脸抬起,“朕说过,以后对着朕不许低头。”

他的眼睛太冷太亮,初初不敢与之对视,怕终会泄露自己的思绪。“臣妾害怕,”闭上眼睛低低地道,这话半真半假,燕赜却是放柔软了,将她完全揽入怀中,抚摸她的秀发。初初贴到皇帝胸口上,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和胸口那里蟠龙的刺绣硌的她痛,心乱如麻,她一方面慰藉予印并没有出事,另一方面,却为自己谋算着离开,这本就是最大一个谎言,若是不慎被泄露了,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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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典第二日上午便回到家中。

神机营派专人将他送回宅邸,四个大兵在他身后跟着,若不是他也骑着马,真分不清是护送还是押解。府兵、管家、小厮们见到他一拥上前,杨典知道远远的有人在窥探府邸,匆匆下马将缰绳交给小厮,急急地迈进家门。

“父亲,”大儿子就候在内门处,忙上前相迎,“母亲他们……”

杨典顾不得去慰藉妻子儿女,指着一个亲信的小厮道,“去,告诉夫人我没事,”又唤儿子,“你跟我来。”

大儿子知道是要去见祖父,急忙跟上。

杨粟可说是大周朝当下天字第一号老臣了。他一生立功无数,用兵如神,太宗燕承曾赞他,“立夫(杨粟字)能打神仙仗,吾不及也。”

这位戎马一生的老将如今年过六旬,在京城最繁华的地带过着近乎半隐居的生活,已多年称病不朝,或参加宫中大礼。虽如此,每年的春节、皇帝祭天大典等大事,宫中都会有今上燕赜钦赐之物命特使颁至杨府,以示荣恩。

当听说刺客阿乌海的尸身确系在自家的花园里找到,另一人现被关押在神机营大狱内,而后者之所以得以混入杨府,乃是因为几个月前杨典与远在云南的盛予印联络,家人从云南带回了几个花匠,后者便是其一的时候,杨粟默然。

杨典站在下头,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爹,都是我治家不严……”

杨粟止住他,“不用说了。”

“皇上会不会……”

杨粟扬扬手,“你先下去,让我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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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一天早朝时,武官队伍中没有见到杨典的身影,百官不禁腹内猜测。然这一天的议题也并没有涉及行刺案,彼是大事,又事关到徐国公这样的重臣,皇帝不提,臣下没有人主动敢言。

前文叙说过,大周开国建制,中书令邵秉烈虽手握朝政大权,但没有军中支持,他不是没想过寻求可靠的武官结盟,但此举无疑太过凶险,今上燕赜在天佑三年的盛氏一案后对太后、文臣各自的势力打压拉拨,行事益发成熟,没有冒险的必要。此番杨家牵扯到行刺案,此事可大可小,邵秉烈决定先观不动。

而大周庞大的武官群体,虽集体对文官阶层不那么屑,但彼此之间也绝不是铁板一块。

以军功算,徐国公杨粟无疑是武官中的第一人,他也是武官勋贵中为数不多还存活的,但他是先太后谢衡的亲信,与燕氏皇族门下众臣有着天然的隔阂。周野一家不去说了,后继无人,现吴国公任开慎是太后兄长,淮西王贺定兴爵位最高,辽东伯沈恭圣眷最浓,谢苍为首的武官新贵声音最大。通过太宗燕承在位期间,和今上的举措,巧妙的将武官势力做到聚而不合,划而不散。

刺客案被带去问话的人是杨典,但实际上最后的处置却代表着皇帝对杨粟的态度,甚至可能是对武官势力的一次重新洗牌。毕竟,联系着皇帝与杨粟之间的,只不过是一个先太后谢衡而已,而这位懿圣太后,已薨逝多年。

谁敢说这不会是一桩大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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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一天早朝时,武官队伍中没有见到杨典的身影,百官不禁腹内猜测。然这一天的议题也并没有涉及行刺案,彼是大事,又事关到徐国公这样的重臣,皇帝不提,臣下没有人主动敢言。

前文叙说过,大周开国建制,中书令邵秉烈虽手握朝政大权,但没有军中支持,他不是没想过寻求可靠的武官结盟,但此举无疑太过凶险,今上燕赜在天佑三年的盛氏一案后对太后、文臣各自的势力打压拉拨,行事益发成熟,没有冒险的必要。此番杨家牵扯到行刺案,此事可大可小,邵秉烈决定先观不动。

而大周庞大的武官群体,虽集体对文官阶层不那么屑,但彼此之间也绝不是铁板一块。

以军功算,徐国公杨粟无疑是武官中的第一人,他也是武官勋贵中为数不多还存活的,但他是先太后谢衡的亲信,与燕氏皇族门下众臣有着天然的隔阂。周野一家不去说了,后继无人,现吴国公任开慎是太后兄长,淮西王贺定兴爵位最高,辽东伯沈恭圣眷最浓,谢苍为首的武官新贵声音最大。通过太宗燕承在位期间,和今上的举措,巧妙的将武官势力做到聚而不合,划而不散。

刺客案被带去问话的人是杨典,但实际上最后的处置却代表着皇帝对杨粟的态度,甚至可能是对武官势力的一次重新洗牌。毕竟,联系着皇帝与杨粟之间的,只不过是一个先太后谢衡而已,而这位懿圣太后,已薨逝多年。

谁敢说这不会是一桩大案呢?

作者有话要说:V章节修改字数不得少于原更字数,本篇原更6000字,新章5500字,为能更出,最后一小节粘了两遍,欠大家的500字下一章补上。

第19章 惊变(新)

前朝的气氛悄悄地影响到了后宫。

事发前杨典的夫人曾经去甘露殿探视过盛才人,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到了内廷的各个角落。后宫自古是非地,最怕者二:一为旧事重提,一为借机生事,偏偏杨家之所以招来了刺客是与予印相关,再联系到盛、杨两家的关系,一时间多少窃窃私语。

贵妃方氏将此事向皇帝提起,燕赜道,“此事朕已询问过盛才人。”

“皇上!”方贵妃温柔却坚持,“毕竟涉及到行刺大案,盛才人又因示警有功加封一级,还是处置的公允些,对她和其他姐妹都好。”那意思是已有人不仅怀疑杨家恶意容纳刺客,甚至疑心初初事先都与此事有关联。

燕赜觉得匪夷所思,但他亦知道后宫的妇人们,闲来无事便要生非,贵妃方氏却素是严谨公正,便略退一箭,“朕不过对她略好些,罢了,只唤甘露殿几个宫人询问证验一下便是。”

“是。”

弘德帝又道,“她身子有伤,莫太严厉了,那些个无知言语,也不是事事都要听的。”

这话就带了些责备的意思,方贵妃起身肃容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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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典称病休沐在家,这事却远没有完,此案一天不结,皇帝一天不发话,头上便像悬了一把利剑似的。更有那花匠虽然被生擒,但骨头很硬,神机营审讯了三天三夜都没有吐一个字,行刺究竟是谁指使,为什么在宫宴上行动,目的何在,全然无解。

与徐国公府一般深受行刺案困扰头痛的还有大理王子忽蚩。他在当天受了伤,肺部挨了阿乌海一剑,不过幸好有这一剑,否则忽蚩怀疑自己与仆从们是否还能安然地呆在驿馆。

冷寂了两天,三十余名武官联名为杨家具保的奏折递到宫中,过了半天,又有近四十名武官的奏折递到,他们都是各地的中阶将领,有的曾是杨粟部署,有的则根本与他没有半点瓜葛,皇帝皆留中了。尚没有高阶武将的奏折。

向来热衷弹劾的言官们却令人惊讶得集体保持沉默,直到这天下午,从宰相府转来的一篇署名孟显章的奏折,皇帝阅罢,勃然大怒。

奏折没有弹劾杨粟或杨典,相反,历陈杨粟襄助先帝和先太后谢衡、对大周立国的功绩,以及其近十年的低调平和;继而,笔锋一转批评皇帝在处理此事上过于拖沓,有借题发挥之嫌,文章最后甚至对天佑三年的盛家一案都有所影射。

“啪!”皇帝将奏折摔到地上,眉目冷凝,“好一个孟显章,端写的好文章!”

和梨子连忙去讲奏折拾起,只见封皮与书页连接的那里裂了一丝缝隙,“皇上,”他劝,“轻一些,摔坏大臣们的奏折,史官们记下了不美。”

燕赜但觉一阵气闷,直顶到喉头处,天子也不是事事顺意的,被大臣们气的跳脚是常有的事,他沉声问,“拿上来,邵相有没有批注?”

邵秉烈作为宰辅,在大臣们的奏章上批注意见既是他的权力也是他的义务。

和梨子翻了翻,“没有。”把奏折恭敬地递上去。皇帝很少发怒,旦一生气便最好远着他些,他的皮不痒痒,可不想这时候触霉头挨揍。

燕赜冷哼一声,又打开奏折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一次耐着性子平静许多,大殿内的气氛却沉冷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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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贵妃在晚膳前来到长庆殿。燕赜下午阅罢奏折,去兵器库练了一会拳脚,大汗淋漓的,宫娥们奉上冰镇的面巾,他略揩了揩面,问,“贵妃用膳了吗,没有一道。”

帝妃二人用罢晚膳,燕赜问,“说罢,什么事?”

方蕴兮命玉珠将一页纸张拿来,双手呈上,“臣妾已将清溪堂的宫人问了话。”

“哦,怎么说?”皇帝一眉扬起,笑道,“莫不是盛才人真与行刺有关?”